2018年10月13日 多云转阴
凌晨三点,我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是门卫小陈打来的,说四号楼塔吊夜间传感器报警,疑似吊臂卡阻。
我翻身下床,草草套了件衣服,匆忙往工地赶。刚出宿舍楼门,冷风便扑面而来,吹得我清醒不少。十月的夜已经明显凉了,风一吹,衣服贴在身上透着一股凉意。
到了塔吊脚下,灯光昏暗,小陈和夜班巡逻员小马已经到了,正拿着手电围着塔基转。
“报警大概什么时候开始的?”我问。
“小半个小时前,一开始我们还以为是误报,后来塔身有轻微晃动才报警。”小马答。
我仰头看了眼吊臂的方向,天太黑,看不真切。塔吊操作间黑着灯,明显没有人。
“联系设备科的人了吗?”
“打了,刚才说还要十来分钟。”
我点点头,爬上塔吊操作间,查看报警记录。根据系统提示,是回转机构在未操作状态下反复晃动,很可能是风力突变导致的摆幅累积。
我记得昨晚风不小,但似乎还没大到这程度。思索片刻后,我安排小陈和小马封锁了塔吊作业范围,以防夜间风力再度增强。
等设备科的技术员赶到已经是四点过,他上塔检查一圈后,确认是液压回转锁出现轻微松动,建议明天白天整体检修。
“能保证不作业状态下不出问题就行。”我说,“白天安排临时封控和检修计划,提前报备。”
他点头,说天亮前会出一份简要风险报告。
我在操作间坐了一会儿,心里有些烦乱。转正之后,类似的突发事件越来越多,不是设备出问题就是人员违章,而每一次出事,项目部第一反应都是——“周磊在哪?”
早上六点,回到宿舍,我还没脱衣服,赵阳就醒了,迷迷糊糊问:“哥,你夜里去哪了?”
“塔吊报警,刚从现场回来。”
他哦了一声,又把头蒙进被子里。
我靠在床边想了会,干脆没再睡,洗了个冷水脸,换好衣服,七点准时出现在资料室。
九点,项目例会。
今天会议气氛不轻松。因为四号楼部分支模延误,监理昨天在日报里提了整改意见。
“从今天开始,结构部增加加固巡查频次,每两小时一班巡一圈。”杨工宣布,“另外,本月月底前必须完成主楼屋顶浇筑准备,否则年终节点就要延后。
我低头在笔记本上记下关键事项。任务量一眼望不到头,我现在除了资料、图纸、协调,有时候还得兼着人事考勤和小班调度。
开完会,我到仓库去查昨晚调换的那批水泥进场记录,顺便拿了份安全物资分发表。
刚回到办公室,林知秋的短信进来了。
“上午抽空回了趟单位,户口迁移资料补签字了,谢谢你提醒。”
我回:“不客气,最近还适应吗?”
“还行,远点儿,早晚挤公交挺累。”
我想说,要是有车就好了。但转念一想,自己连驾照都还没考。
中午吃饭时,赵阳忽然冒出一句:“哥,你觉得像我们这样,干一辈子能攒下什么?”
我愣了一下,没接话。
他叹了口气:“老高说他干了十五年,买了房也供了孩子,可现在老婆跑了,他就剩下这份工作撑着。”
我想起那晚他在材料间喝酒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
“咱们不是非得走别人的老路。”我说,“但咱得知道自己在走哪条路。”
赵阳挠了挠头:“我听不懂你说的意思。”
“总有一天你会懂。”
下午两点,三号楼材料验收。
钢筋供应商又换了批号,我对照送货单一一核查。现场吵得厉害,钢筋绑扎的噼啪声和对讲机的嘈杂此起彼伏。
我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像应付一场没有终点的考试。
六点多,下班时间。
我却没急着走,而是独自爬上了四号楼天台。
风大了起来,天色逐渐暗下来,城市的轮廓被拉成一排排灯影。耳边是高空风吹过钢筋网的低吟,像是谁在喃喃细语。
我翻出手机,点开相册里的一张旧照。
是一个月前和林知秋在书店门口拍的,她背着阳光,眼神明亮。我盯着那张照片看了许久,像在确认某种已经逐渐模糊的东西。
有些事,从一开始就知道结局。
但过程仍值得珍惜。
我深吸一口气,把今天所有的焦躁、不安、疲惫、心软,全都写进了笔记本最后一页。
——周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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