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闭宫的消息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深潭,在后宫激起的涟漪尚未平息,御花园内却已是一派春日融融、花团锦簇的景象。皇后沈明澜新掌宫务,为彰显恩德,也为了观察各方反应,特意举办了一场规模盛大的赏花宴。各宫嫔妃、宗室女眷、以及有品级的诰命夫人皆在受邀之列,连带着各家适龄的公子小姐,也得了恩旨,可随母入宫,名为赏花,实则暗含相看之意。
御花园东南角,锦鲤池畔,汉白玉栏杆雕琢精美。池水清澈见底,各色锦鲤成群结队,在初绽的睡莲叶下游弋,引得不少女眷孩童驻足观赏,洒下鱼食,引来一片争抢的涟漪和孩童的嬉笑声。池边遍植垂柳,嫩绿的新芽随风轻摆,掩映着几座精巧的亭台。
凤清歌作为准九皇子妃,又新晋了昭华郡主的封号,位置被安排在靠近皇后主亭的下首。她今日穿着皇后特意赏赐的一袭天水碧云锦宫装,清雅素净,却因衣料本身的华贵和剪裁的合体,在姹紫嫣红中反而格外显眼,衬得她眉目如画,气质沉静。只是她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目光并未流连于满园春色,而是不着痕迹地扫视着人群,尤其是几位藩王家眷所在的方向——太后虽被软禁,但昨日御园风波,她借机拉拢藩王的意图昭然若揭,难保不会留下后手。
德妃凤婉仪坐在皇后身侧,言笑晏晏,正与几位宗室老王妃说着话,眼角余光却频频扫向凤清歌,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皇后沈明澜则端坐主位,凤仪天成,接受着众人的朝拜和奉承,气色比前些日子好了许多,只是眼底深处仍有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与警惕。太后倒台,宫务初掌,暗流从未停止。
突然!
“噗通——!”
一声沉闷的落水声打破了池畔的祥和!
紧接着是几声短促尖锐的惊呼:“啊!落水了!快来人啊!”
“是小世子!是淮南王府的景翊世子!”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只见锦鲤池靠近假山石的一侧,水花剧烈翻腾,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冰冷的池水中绝望地扑腾挣扎,水面上只露出一截墨蓝色的锦缎衣料和一双胡乱挥舞的小手!正是淮南王年仅五岁的嫡孙,备受宠爱的萧景翊!
事发突然,距离最近的几个宫人显然水性不佳,吓得手足无措,只会尖叫。淮南王妃萧林氏,一个气质温婉但此刻面色煞白如纸的妇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景翊!我的儿!快救他!快救救我的孩子!” 她挣扎着想扑向池边,却被身边同样惊慌的仆妇死死拉住。
场面瞬间大乱!惊呼声、哭喊声、杂乱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皇后沈明澜猛地站起,厉声喝道:“侍卫!侍卫何在?!快下水救人!”
然而侍卫大多在外围护卫,赶到池边还需时间。池水看似不深,但对于一个惊恐的五岁孩童而言,无异于灭顶之灾!那小小的身影扑腾的力道明显在减弱,水花渐小,眼看就要沉下去!
电光火石之间!
一道碧色身影如同离弦之箭,在众人还未看清时,已掠过人群,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冰冷的池水中!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清歌!” 德妃凤婉仪失声惊呼,脸色微变。
皇后沈明澜也瞪大了眼睛,紧紧攥住了手中的帕子。
是凤清歌!
冰冷的池水瞬间包裹全身,刺骨的寒意激得她一个激灵。但她动作丝毫未停,凭借着前世训练出的极佳水性和对身体力量的精准控制,如同一条灵活的游鱼,迅速划开水面,精准地朝着那即将沉没的小小身影潜去!
水下的视线有些模糊,她能清晰地看到孩子惊恐瞪大的眼睛和因窒息而扭曲的小脸。凤清歌一手迅速环抱住孩子小小的身体,另一只手托住他的后颈,防止他呛入更多水,双腿用力蹬水,以最快的速度带着孩子浮出水面!
“哗啦!”
两人破水而出!
凤清歌浑身湿透,天水碧的宫装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却坚韧的轮廓。乌黑的长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水珠不断滚落。但她抱着孩子的手臂沉稳有力,眼神锐利而冷静,没有丝毫慌乱。
“孩子救上来了!” 岸上有人惊喜地大喊。
凤清歌抱着小世子萧景翊,迅速游到岸边。早有反应过来的宫人七手八脚地将她和孩子拉了上来。
一上岸,凤清歌顾不得自己浑身湿冷,立刻将孩子平放在铺了厚厚锦垫的软椅上。小世子萧景翊双目紧闭,小脸青紫,嘴唇发绀,已然停止了呼吸和心跳!
“景翊!我的儿啊!” 淮南王妃萧林氏扑到软椅边,看着毫无生气的儿子,发出一声绝望的悲鸣,几乎晕厥过去。周围一片死寂,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让开!” 凤清歌的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她迅速跪在软椅旁,动作快如闪电。
只见她双手交叠,按压在孩童小小的胸膛正中,位置精准,力道沉稳而富有节奏!按压数次后,她一手捏开孩子紧闭的牙关,另一手抬起他的下颌,深吸一口气,俯身下去,口对口进行人工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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