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盖接着又说:“其实,我在宅院门口看到《归来堂》时,就应该想起你是易安居士了。”
李清照谦虚地回道:“先生过誉了,我不过是个寻常女子罢了。”
晁盖又问道:“你不是居家住在青州吗?怎么...”
李清照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黯然,轻声道:“明诚他...已经病逝多年了。”
她抚摸着案几上的一卷《金石录》,指节微微发白,“他走后,我在青州睹物思人,实在难以忍受,就变卖了宅院来到兖州。”
窗外忽有孩童嬉闹声传来,她转头望向庭院,神色稍霁:“初时,只想寻个清净处整理明诚遗稿,后来遇见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
李清照忽然转移了话题:“说了这么久,还没有请教各位的尊姓大名。”
晁盖冲着柴进点了点头,柴进忙拱了拱手:“这位是我们的大哥,‘托塔天王’晁盖。”
柴进并没有说水泊梁山,怕吓到李清照。
谁知李清照回道:“莫非是水泊梁山的头领晁盖吗?”
“啊,正是,易安...”
晁盖刚说到这里,就被李清照打断了:“你还是喊我小清吧,我喊你晁大哥,这样还顺口。”
“好!”
李清照的性格果然如史书上记载的一样,放荡不羁并且生性豁达。
晁盖也是非常自豪:自己管李清照叫小清姑娘,真够牛逼的!假若,自己再穿越回到现代社会,给他们说起这件事!他们会不会说自己在白日做梦呢?
“小清姑娘,你怎么会知道水泊梁山呢?”
李清照笑道:“晁大哥,你真的不知道街边巷尾怎样夸你的吗?”
晁盖有点哑然了:“夸我?还真有人夸我?”
李清照嫣然一笑:“当然有。”
晁盖还真想知道,自己这样一个杀人越货的强盗,老百姓是怎样夸自己的。
“说说看!”
“好!”
李清照看了晁盖一眼:“一些妇人在哄孩子睡觉的时候,都会说一句话,再不睡觉,水泊梁山的晁盖就把你抓走了。”
“啊!哈哈。小清姑娘,你太调皮了,这是在夸我吗!”
李清照也随着晁盖笑起来。
晁盖摸摸后脑勺,接着又说:
“原来我这‘托塔天王’的凶名,竟比你的诗名传得更快!”
众人也都“哈哈哈”大笑起来,气氛瞬间变得更加融洽起来,几个人也像是多少年未曾谋面的朋友了。
林冲见气氛缓和,忍不住问道:“刚才我们进院子的时候,难道...小清姑娘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了?”
“那倒并不知晓!不过,我知道你们并非歹人。不然的话,前几日我在街上乞讨的时候,你们也不会给我五两纹银。”
晁盖正色道:“我们梁山的兄弟,都是被官府迫害,才被逼上的梁山。小清,你想,又有谁生下来便愿意做强盗?”
小清淡淡的说道:“我虽居深巷,却也知梁山好汉杀富济贫,替天行道。今日得见各位,方知此言非虚呀!”
她起身推开雕花窗棂,暮色中孩童们正围着老梅树嬉戏,笑声清脆如银铃。
“这些孩子常说,长大后也要当梁山好汉,就能帮助别的孩子吃饱饭了。”
话音未落,一阵风卷着落叶扑入屋内,她下意识护住案上未干的墨迹:
“说来惭愧,我虽读过些诗书,却连守护这些孩子都如此艰难。”
晁盖望着她单薄的背影,又想起她腕间的鞭痕:“小清姑娘若不嫌弃,梁山虽然偏安一隅,却也能护得孩子们的周全!”
话一出口,柴进和林冲对视一眼,皆是一怔,梁山还从未有过安置妇孺的先例。
小清却不接话,只转身从檀木匣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纸轴。
“前些日子整理明诚遗物,发现他早年游历梁山泊时画的画。”
展开图轴,蜿蜒水泊与山峦村寨跃然纸上:
“他曾说,若世道再乱些,这里或许是个好去处...”
晁盖问道:“那你的意思呢?”
“我...我...”
李清照支支吾吾了很久,也没有说出来什么。
“小清姑娘,你是觉得水泊梁山乃是盗匪的窝,因此...”
晁盖刚说到这里,就被李清照打断了:
“晁大哥,你误会了。”
“那是...”
“想我李清照与晁大哥素昧平生,我怎能麻烦晁大哥,又怎能给水泊梁山添麻烦。更何况,我还带着四十多个孩童。”
晁盖又劝道:“我水泊梁山本就是劫富济贫,帮助苦难之人。再说,这些孩童长大成人后,那可是一笔资源啊!”
“资源?”
李清照琢磨着晁盖的这句话,
“晁大哥说的太好了!”
“那小清姑娘还有什么顾虑呢?本身你就是豁达,不拘小节之人,怎么这时候反而犹犹豫豫了呢?”
李清照狠了狠心,看着晁盖,就好像是找到了自己的依托: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晁大哥,如果...你们不嫌弃我和这些孩子是累赘,我愿意随你们上梁山。”
“好!小清姑娘果然是女中丈夫,做事爽快。”
“晁大哥,你这么关照我们,我们又岂能不识抬举!”
晁盖闻言大喜,“好!小清姑娘果然爽快!”
他转头对柴进道:“贤弟,你速去安排车马,明日一早便将小清姑娘和孩子们送上山。”
柴进略一迟疑,低声道:“大哥,山上多是粗鲁汉子,恐怕惊扰了小清姑娘!”
李清照早已经听见了,轻笑道:“柴大官人多虑了,我李清照虽为女子,却也见过风浪。当年我夫君被贬时,也是受尽了冷眼。”
她走到窗前,望着院中嬉戏的孩童:“这些孩子无父无母,若能在梁山安身,总好过在这乱世飘零。”
林冲忍不住赞道:“小清姑娘高义!只是...”
他看了眼晁盖,“山上条件简陋,怕委屈了姑娘。”
李清照转身从书架上取下一卷《楚辞》,轻抚书脊道:
“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我李清照虽不敢比肩先贤,但能在乱世中有一栖身之地,既能保全这些典籍,也能教导这些孩童,已是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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