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一看着会议室里鸡飞狗跳、乌烟瘴气的场面,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眼皮也跟着一阵阵抽搐。项羽被李元霸兄弟死死按在椅子上,犹自不甘地喘着粗气,赤红的眼睛死死瞪着角落里惊魂未定的刘邦,像一头被强行锁进笼子的困兽。另一头,李隆基趴在地上,后背崭新的龙袍撕裂了几道口子,隐隐透出深红的鞭痕,气息微弱,高力士正半跪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试图搀扶,却被李渊一个冷厉的眼神钉在原地,不敢妄动。
空气里弥漫着汗味、血腥味和一种紧绷到极致的火药味。逸一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她知道,有些情绪就像高压锅里的蒸汽,不泄出来,迟早要炸。反正……景区有系统兜底,死不了人,打残了也能复原。那就让他们打吧,让他们骂吧,把这积压千年的怨气、祖宗教训子孙的雷霆之怒,一股脑儿发泄出来。打完了,骂完了,或许……反而能心平气和地共事?
她冷眼旁观,直到项羽的挣扎渐渐变成了不甘的低吼,李隆基趴在地上只剩下痛苦的抽气,才轻轻拍了拍手。清脆的掌声在狼藉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
“好了。”逸一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都发泄够了?刘邦,项羽,看看你们俩,像什么样子?李隆基,起来,别趴着装死。都给我坐好!新同事马上就到,拿出点样子来!”
众人被她的冷静镇住,带着各自不同的情绪,或愤懑、或羞愧、或惊魂未定地慢慢坐回位置。项羽重重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刘邦捂着还有些刺痛的脖子,眼神复杂地看了逸一一眼,也默默坐下。李隆基在高力士的搀扶下,龇牙咧嘴地爬起来,挪到一张离李世民和李渊最远的椅子上,小心翼翼地只挨了个边儿。
会议室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衣料摩擦的窸窣。逸一站在主位前,目光扫过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脸,疲惫感再次汹涌袭来。就在这时,空间再次如水面般波动起来。
几道身影在扭曲的光影中次第浮现。
当先一人,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身形挺拔,面容端正,眉宇间带着几分书卷气,眼神却有些游离和迷茫,正是被后世称为“诗圣”的杜甫。紧接着,两位身着文士常服的中年男子出现,一人面容清癯,目光锐利如鹰,带着洞察世事的深沉,是“神机军师”刘伯温;另一人气质儒雅,嘴角噙着一丝温和的笑意,眼神却同样透着智慧的光芒。一位身着华丽凤袍、气质雍容大气的女子款款现身,目光温和而坚定,正是唐太宗李世民的贤后——文德皇后长孙氏。最后,一个穿着金黄色小蟒袍、约莫八九岁的男孩儿被传送出来,小脸带着初临陌生环境的紧张和好奇,正是明太祖朱元璋的长孙、懿文太子朱标的长子——朱雄英。
新人们甫一站定,目光都有些茫然地扫过这间风格奇特、气氛更奇特的屋子,以及屋里这群神情各异、穿着古今混杂服饰的人。最终,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了站在最前方的逸一身上,带着探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五人几乎是下意识地,齐齐向逸一躬身行了一礼。
行礼完毕,寻找“组织”的本能立刻启动。文德皇后目光精准地落在李世民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安心和温柔,莲步轻移,默默站到了他身后侧。刘伯温目光扫过人群,看到朱元璋时微微颔示意。朱雄英则小跑着奔向朱元璋,脆生生地喊了声“皇祖父!”。杜甫的目光在人群中急切地搜寻着,当看到角落里那个熟悉的身影——李白正对他挤眉弄眼时,年轻诗人眼中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喜,几乎要扑过去,被逸一一个眼神制止,只好按捺住激动,默默站到李白附近。
最后,只剩下那位鹅蛋脸、细长眉,一双妙目含情如秋水,姿容绝世、仿佛汇聚了江南所有灵秀之气的女子,孤零零地站在场中。她便是有着“落雁”之姿的王昭君。她看着其他人迅速找到了归属,自己却孑然一身,身处这全然陌生的时空和一群气息慑人的古人帝王之间,那份强装的镇定终于有些维持不住,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泄露出一丝无措。
逸一的目光落在王昭君身上,心头也不由得微微一窒。这女子之美,清丽绝伦又带着塞外赋予的几分坚韧,与卫子夫的端庄、杨玉环的丰腴、虞姬的明艳、马皇后的雍容都截然不同,是另一种倾国倾城的风华。她走上前,脸上露出一个尽可能温和的笑容,主动伸出手,轻轻握住了王昭君有些冰凉微颤的柔荑。
“别怕,”逸一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你就是王昭君吧?欢迎来到‘盛唐夜宴’主题乐园。我是这里的负责人逸一。这里虽然看着有些……热闹,但大家都是‘同事’,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她感受到对方指尖的凉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等下让高力士总管带你熟悉一下环境,告诉你需要做些什么。你会在这里工作的,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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