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如碎金,刺破薄雾,洒落星火学堂的茅草棚顶。简陋的学堂内,空气里弥漫着茅草、泥土与新生星火交织的清冽气息。林墨靠坐在厚实的茅草堆上,背后垫着王婶连夜赶制的粗布软枕。他依旧瘦削得惊人,脸色苍白如久不见光的古玉,宽大的粗布衣裳罩在身上,空荡荡的。那双曾燃烧着金蓝烈焰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深潭般的沉静与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
守护核心印记处,那枯槁的灰白色已褪去大半,皮肤下透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脆弱感。那里,曾经焚尽星海的力量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被彻底掏空、仅余薄壁的“容器”。眉心深处,一点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三色火种(新生的意志)静静悬浮,如同寒夜孤星,维系着他与这个世界的最后联系。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灵魂深处的虚弱与空虚。
然而,他的眼神是清明的。目光缓缓扫过简陋的学堂——梁下悬挂的星灯灯芯稳定燃烧,散发着温润的暖光;枕边那点新生的混沌星火,如同最忠诚的萤火,无声地盘旋守护;秦雨薇坐在一旁草垫上,膝头摊着那本“教材”,炭笔在粗糙的纸页上沙沙作响,记录着昨日的惊变与今日的脉象;而小豆子……
男孩蜷缩在他腿边的草垫上,小小的身体裹在旧毯子里,呼吸均匀悠长,小脸上还带着熟睡的红晕。他怀里,那盏灯盏布满裂痕却星火不灭的水晶星灯,被小心翼翼地护在心口的位置,灯芯的光芒温顺而稳定。正是这盏灯,这孩子的守护意志,将他从永恒的寒夜里,一寸寸拽了回来。
“感觉如何?”秦雨薇放下炭笔,轻声问道,眼底的忧虑并未完全散去。
林墨微微摇头,动作牵扯起一阵细微的眩晕,声音干涩沙哑:“无妨……死不了。”他顿了顿,目光投向窗外透进的微光,“外面……如何?”
“安静。”秦雨薇的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凝重,“古井再无异动,污秽气息彻底消散。村民们守了一夜,刚刚才被李叔劝回去歇息片刻。王婶熬了米粥,一直在灶上温着。”她看了一眼枕边盘旋的新生星火,又看向林墨枯槁的心口位置,“这星火……还有小豆子的灯……它们似乎……”
“同源共鸣,相互滋养。”林墨的声音低沉,带着思索,“沙盘上的‘裂痕封印’……稳定吗?”
“异常稳定!”秦雨薇的语气肯定,“我去看过了。那三道晶石纹路如同天生地长,深嵌在河泥中,散发着强大的空间锚定气息,与古井深处的星镜仿品波动完美同步!昨夜……你的‘薪火焚天’,似乎不仅仅是阻止了崩解,更像是……重塑了某种连接!”
重塑连接?林墨心中微动。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枯瘦的手指极其缓慢地、试图探向枕边盘旋的那点新生星火。指尖距离那点温暖的微光还有寸许,一股微弱却清晰的、带着孺慕与守护意念的波动,便如同温顺的小兽,轻轻蹭过他的指尖。
这感觉……并非源于他自身枯竭的印记,而是直接源于这点新生的星火本身!它仿佛拥有独立的灵性,与他之间,存在着一种超越能量链接的……意志羁绊!
就在这时!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带着清晰空间震颤感的波动,毫无征兆地再次穿透泥土,从村口古井方向猛地传来!这一次的波动,比昨日引发星灯摇曳的那次要清晰得多!不再混乱虚弱,而是带着一种……探查与锁定的意味!
几乎在波动传来的瞬间!
枕边盘旋的新生星火,猛地明亮了一瞬!如同受惊般,倏地飞高了几分,绕着林墨的头盘旋得更快!而小豆子怀中那盏星灯本体,灯芯的星火也毫无征兆地剧烈跳跃了一下!一股清晰可辨的、混合着警惕与“共鸣”的意念波动,同时从两盏星火中传递出来!
“井!”秦雨薇脸色一变,霍然起身!
林墨的心猛地沉了下去!那探查锁定的波动……绝非善意!难道昨夜强行重塑的“连接”,反而引来了更深的窥探?黯蚀?还是……裂痕污染残余?
他强撑着想要坐直身体,枯竭的身体却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和强烈的眩晕,眼前阵阵发黑,冷汗瞬间浸透了额角。力量!他需要力量!哪怕一丝!可守护核心那空荡荡的“容器”,回应他的只有深入骨髓的空虚与无力!
“别动!”秦雨薇一把按住他,心灯印记瞬间亮起,空间感知如同无形的触手,不顾消耗地刺向古井方向!
“雨薇姐……林老师……”小豆子被星灯的异动和秦雨薇的惊喝惊醒,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来,小脸上带着初醒的茫然和一丝本能的不安。他怀中的星灯,灯芯的星火还在不安地跳跃着。
就在这时!
秦雨薇的脸色骤然变得极其难看!她的空间感知清晰地“捕捉”到——在井底那面布满裂痕、刚刚被重塑稳定的星镜仿品中心,一点极其微小、却散发着冰冷窥探气息的……**暗红色光点**,如同被唤醒的邪恶之眼,骤然亮起!那探查锁定的波动,正是源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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