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港的日头毒得很,刘二愣子光着膀子修拖拉机,汗珠子顺着脊沟淌成小溪。几个渔家姑娘挎着蟹笼经过,哧哧笑着往他脚边扔海瓜子。栓柱抻脖子喊:“愣子哥!三姨太给你送零嘴啦!”
“滚犊子!”刘二愣子笑骂着抹把汗,古铜色的膀子肉在阳光下泛着油光。自打“辽渔一号”接连丰收,这憨厚汉子竟成了渔村大婶眼中的香饽饽。
头一个登门的是海寡妇。她端着盆刚蒸的海胆蒸蛋,胸脯挺得比馒头还暄乎:“愣子兄弟,趁热吃!俺家那死鬼要是活着,也该你这般壮实...”说着就往人怀里蹭。刘二愣子吓得直往后蹿,一脚踩进蟹笼里,梭子蟹夹得他嗷嗷叫。
第二个更绝。船老大的闺女阿珠直接堵到机舱口,拿着钢卷尺要量他腰围:“俺爹说女婿要穿四尺裤腰才压得住船!”愣子慌得钻到拖拉机底下,阿珠竟趴在外头念起《潮汐表》,说要把婚期定在大潮日——“涨潮进门,财源滚滚!”
曹大林看着直乐,蹲在甲板上削柞木楔子:“咋样?挑花眼了?”刘二愣子哭丧着脸:“曹哥你快管管!今早王婶子要把她侄女塞俺被窝,说啥‘搂着睡一觉就认账’!”
热闹在晌午达到高潮。三个说媒的撞在一块儿,海寡妇端来海参粥,阿珠捧着鲅鱼饺,王婶子直接拎来桶活海肠——说是壮阳补肾。三拨人在码头吵成蛤蟆坑,差点动手掀了鱼市摊子。
郑队长抡起铜锣哐哐敲:“反了天了!当咱合作社是窑子铺?”海月叉腰冷笑:“抢男人也得讲先来后到!俺这正房还没说话呢!”吓得刘二愣子直接跳进海里泡着不敢上岸。
最后还是曹大林出了招。他让愣子把分红钱换成十元新钞,用红纸扎成三大捆摆在船头:“各位婶子!愣子的媳妇得会记账管钱!今儿个谁能把账算明白,聘礼直接搬家去!”
海寡妇抢过账本傻了眼——密密麻麻的油钱网费修理费,她连阿拉伯数字都认不全。阿珠倒是念过初中,却把“柴油补贴”算成了“柴火补助”。王婶子更绝,掰着手指头数到十七就乱套,非要拿海肠抵零头。
刘二愣子蹲在船尾啃饼子,咕哝道:“还是春桃嫂子好,烙饼从来不糊锅...”话音未落,海月突然跳出来:“俺来!”她抓过算盘噼里啪啦一顿打,连破损网具的折旧费都算得清清楚楚。
众人正惊叹,她却把算盘一推:“但俺不要他!这憨货夜里打呼比轮机还响!”说着冲曹大林眨眨眼,“俺就要哥这样的,闷声发大财!”
闹剧收场时,西天烧起晚霞。刘二愣子闷头检修绞盘,忽然嘟囔:“其实...俺心里有人了。”曹大林递过扳手:“哦?哪家姑娘?”“就...就上回送医的那个...”声音蚊子似的,“她爹咳血那个...”
原来半月前有个老渔民肺病发作,愣子连夜开拖拉机送县医院。陪护的闺女叫小渔,安静得像滩上的月光。老人弥留时攥着愣子的手:“娃...替俺照应...”话没说完就咽了气。
“埋人那天下雨,她伞往俺这边斜...”刘二愣子说着眼圈红了,“后来她总来送鱼汤,碗底卧俩荷包蛋...”
曹大林沉默片刻,忽然起身:“走!找海爷提亲去!咱山里汉子不要花里胡哨,就要实心实意!”
海爷家却黑了灯。小渔隔着门缝轻声说:“爷睡了,你们回吧。”声音带着哭腔。曹大林眼尖,瞅见她手腕缠着纱布——是织网被梭子划的,血渍透出白布。
第二天全渔村都传遍了:港商赵老板要纳小渔当三房,聘礼是条新铁壳船。海爷咳着血拍桌:“俺孙女不给六十岁老头当姨娘!”赵老板的人直接砸了织网机:“老棺材瓤子!欠的船租拿命抵啊?”
曹大林带人赶到时,正撞见赵老板拽小渔胳膊。刘二愣子嗷一嗓子扑上去,被保镖撂倒在地。曹大林却不慌不忙亮出账本:“赵老板,你船租算错了吧?按1953年《渔区互助条例》,灾年减租三成!”
赵老板愣神功夫,曹大林又拍出张照片:“你铁壳船昨晚在哪?雷达显示在禁捕区!这照片要是送渔政...”照片上分明是赵老板的船在偷捞海珍!
恶霸灰溜溜走了。小渔扶着海爷出来,突然朝曹大林跪下:“恩人!俺愿给刘大哥当牛做马!”慌得刘二愣子去扶,反被海爷拉住:“娃,你看这后生...像不像咱家那张老照片?”
泛黄的照片上是青年海爷,旁边站着个背猎枪的汉子——竟是曹大林太爷爷!背面写着:“丙戌年共抗海匪,结生死交。”
姻缘原是早注定。喜宴就摆在合作社院里,三斤重的龙虾劈开蒸了,海参管够。海月喝高了搂着小渔唱:“妹子好福气!愣子哥腰里别着三把钥匙——船钥匙、车钥匙、钱箱子钥匙!”
刘二愣子却偷偷把钥匙塞给小渔:“你管着...俺粗心...”新娘子红着脸掏出手绢,里头包着枚螺钿纽扣——正是那日愣子背她爹时扯落的。
月光照亮新房窗纸时,曹大林在船头磨鱼叉。海月晃悠悠过来递酒:“哥,你说俺以后找个啥样的?”曹大林指向远海:“找能陪你闯鬼牙礁的。”
浪花拍岸声里,新漆的“辽渔二号”静静泊着——那是合作社给小渔的嫁妆,船头贴着红双喜,喜字底下压着山参籽和海藻结成的如意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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