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救下那玳瑁,渤海湾像是揭开了宝盒盖子。每日天不亮,海鸟就在"辽渔一号"桅杆上吵成一片,翅膀尖儿指着东南方向——那儿准有鱼群等着。
"邪门了!"刘二愣子边撒网边嘟囔,"俺撒网二十多年,头回见鱼往网里钻的!"网纲沉得坠手,起网时银闪闪的鲅鱼挤得网眼咯吱响,条条都有小臂长。
海爷蹲在鱼堆里捡出条金灿灿的黄鱼:"瞧瞧!这肚皮滚圆,揣满籽呢!"老渔民的手轻轻一挤,橙黄的鱼籽簌簌落下,"往年得霜降后才见这等好货!"
曹大林却盯着海面皱眉头。他捞起瓢海水细看,水里漂着些微小的红藻:"鱼群赶着产卵呢——今年暖得早,海流也不对劲。"正说着,雷达屏突然雪花点点,远处海天相接处腾起乌压压的云墙。
"坏菜!龙吸水又来了!"郑队长急忙转舵。可鱼群像疯了似的往船周聚,甚至能看见大鱼追着小鱼跃出水面,在乌云背景下划出银亮的弧线。
"不能撤!"曹大林突然拍板,"跟着鱼群走!它们比雷达灵!"船在浪尖上颠簸,竟真顺着鱼群指引闯出风暴区。回头望去,刚才的航线已被墨黑的雨幕吞没。
丰收带来新烦恼。冰舱早塞得满满当当,甲板上还堆着冒尖的鱼筐。栓柱试着把鱼腌成咸货,却被海爷拦住:"不行!鲅鱼离海三时辰就变味,得现杀现冻!"
曹大林想起山里冬藏的法子。他让人把鱼摊在甲板上,借夜风冻成硬梆梆的鱼砖,再码进垫着海草的货舱。"这能撑两天,"他抹把汗,"够运到县冷库了。"
最俏销的是那些黄鱼籽。曲小梅按山里的方子,掺上野蜂蜜和五味子,酿成琥珀色的鱼籽酱。供销社主任尝了一口,当场拍板:"全要了!这玩意能换外汇!"
消息传开,麻烦也跟着来了。这天刚靠岸,就被个戴蛤蟆镜的港商堵住:"兄弟,鱼籽我包圆了!每斤加三毛!"说着就要往船上闯。
郑队长抡起鱼叉拦住:"懂不懂规矩?货走公家渠道!"港商嘿嘿一笑,露出金牙:"公家给你们多少?一块二?我出两块!"旁边社员听得直咽口水。
曹大林正卸货,头也不抬:"给十块也不卖。这酱里兑了长白山的椴树蜜,是药引子。"港商愣神的功夫,县医院的老院长挤过来:"小曹说得对!这酱能治夜盲症,我们预定了!"
夜里对账时,算盘珠噼里啪啦响到后半夜。老会计手抖得捏不住笔:"毛收入一万三千块...扣除油钱网具,净赚九千八!"刘二愣子当场蹦起来,脑袋磕在舱板上咚的一声。
曹大林却拎起条发蔫的鲅鱼:"明日少下两网。鱼崽都捞光了,明年喝西北风?"他划船到深海区,挑着怀籽的母鱼放生。鱼入水时,远处传来轻轻的叩击声——那只玳瑁在月光下浮沉,背甲上沾着晶莹的鱼籽。
更奇的在后头。次日清晨,船周漂来大片海带林。海带叶上附着密密麻麻的牡蛎苗,掰开一看,蚝肉肥得流油。"是玳瑁送的谢礼!"海爷激动得直哆嗦,"老话讲玳瑁会耕海,真不假!"
曹大林却注意到海带根缠着异物——是个锈蚀的铁匣子。撬开一看,里面是用油布包着的《海错图》,光绪年间的绢本,画着各种珍奇海产。在图册末页,有人用钢笔添了行小字:"丙戌年见玳瑁耕海,遗珠三斛。"
"是俺太爷爷!"海爷泪如雨下,"他失踪前就说要去找玳瑁礁!"
当晚曹大林做了个新试验。按《海错图》记载,往海里撒了些捣碎的海胆黄。不过半柱香功夫,船周就聚来成群的海参,个个黑胖得像小地瓜。这法子比潜水捕捞效率高了十倍。
暴富的喜悦冲昏了些人的头。几个年轻船员偷偷藏起大黄鱼,被曹大林逮个正着。"滚蛋!"他难得发火,"山里的规矩:见者有份,不许藏私!坏规矩的永不录用!"
月色清明时,他独自在船头烤鱼。鱼皮焦脆冒油,却忽然没了胃口——海风里飘来股柴油味,远处有艘铁壳船正在下网,网眼密得能滤掉鱼苗。
"要出事。"曹大林掐灭柴火。他想起赵把头日记里的话:山宝现世,豺狼随行。这连天的渔汛,怕是福也是祸。
果然,天快亮时雷达屏出现异常。十几个光点正从不同方向围拢,看航速都是大马力渔船。而那只玳瑁,早在半夜就没了踪迹。
海爷拎着祖传的望远镜看了又看,脸色渐渐发白:"是外县的船队...领头那艘叫'海阎王',专干绝户买卖的!"
曹大林默默擦起猎枪。枪管在晨光中泛着冷蓝的光,映出他紧抿的嘴角——那是山里人面对狼群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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