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七,宜纳采,忌远行。
林姝玥的验尸刀悬在半空,刀刃映着死者青灰的面颊,在晨雾里晃出冷冽的弧光。
死者左手指甲缝里嵌着半片浅紫色花瓣,腕间松垮的锦缎袖口褪到肘弯,露出三道细如蚊足的抓痕,呈月牙状排列——这是她今日在义庄验的第三具尸体,三具尸体均为妙龄女子,死状皆似溺水,偏偏肺部并无积水。
"谢大人到!"小吏的通报声惊破晨间的静谧,林姝玥抬眼时,谢砚舟已掀开门帘,月白襕衫下摆沾着晨露,腰间獬豸令牌随步伐轻晃,撞在她昨夜新绣的平安符上,发出细碎清响。
他身后跟着个挺拔身影,月白箭袖配着镇北侯府的獬豸纹腰带——正是萧妄言。
"今日怎么劳驾小侯爷亲自来?"林姝玥挑眉,用镊子夹起死者指缝间的花瓣,递到谢砚舟面前,"前两具指甲缝里是桃花,这具是紫藤,都与发现尸体的水域环境不符。"
萧妄言闻言凑近,墨发扫过林姝玥袖间的验尸刀穗:"这花瓣倒像我府里后园种的紫藤,不过近日府中戒严,等闲人进不得园子。"
他与谢砚舟对视一眼,后者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这二人自小在太学同窗,萧妄言的性子如烈火,谢砚舟则是冰泉,却偏生从穿开裆裤起就玩在一处。
"第三具了。"谢砚舟俯身观察尸体腕间抓痕,指尖拂过那三道月牙形痕迹,忽然皱眉,"这形状...倒像是被香粉盒的齿边划伤。"
林姝玥点头,从竹匣里取出前日绘制的解剖图谱:"三具尸体的肝脏都有异常肿大,眼睑内侧有针尖状出血,像是中毒,但仵作初验皆称无中毒迹象。"她忽然看向萧妄言,"小侯爷可曾听说,长安坊间流传一种'迷魂香粉'?"
萧妄言挑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是苏桃桃上月亲手编的,绳结间还缠着缕她的发丝:"姝玥莫不是怀疑我?"
他忽然笑出声,"我与桃桃成婚已有半载,府中上下都知道我连她房里的蚂蚁都舍不得踩,何况是无辜女子?"
话音未落,义庄外忽然传来银铃脆响,伴随着熟悉的呼唤:"姐姐!"
林姝玥刚要起身,苏桃桃已掀帘而入,鹅黄色襦裙绣着新裁的菡萏纹样,发间银蝶发饰随着步伐轻颤,腕间银铃碎成一串清响。
"桃桃!"萧妄言伸手扶住她因跑太快而踉跄的肩头,掌心顺着她后腰轻轻托住,"不是说在府里等我?怎的又乱跑?"
苏桃桃攥着他的手腕,指尖将他袖口的金线绞出褶皱:"方才在朱雀街听说义庄又收了具女尸,我...我想着姐姐一人在此害怕。"她忽然瞥见解剖台上的尸体,瞳孔骤缩,下意识往萧妄言怀里躲了躲。
林姝玥无奈摇头,替她摘下发间的槐叶:"说过多少次,义庄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上回带你看骷髅标本,你可是抱着枕头在我房里睡了三日。"
"这回不一样!"苏桃桃从袖中掏出团皱巴巴的纸,展开后竟是幅马车草图,车轮纹路清晰,车帘上绣着的并蒂莲纹样与她裙上的别无二致,"今早我去后园喂鱼,见角门的小厮鬼鬼祟祟,追问之下他说前日看见辆青帷马车停在巷口,车帘上的绣样...和侯爷送给我的婚服纹样一样。"
萧妄言闻言脸色微沉,指尖轻轻叩击解剖台边缘:"不可能。我府中马车皆有标记,何况自你嫁入,我早吩咐将并蒂莲纹样收进库房,不许外流。"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腰间摘下枚银哨递给苏桃桃,"明日起带在身上,若遇着危险就吹,我亲自带人来接你。"
苏桃桃望着那枚银哨,眼底闪过感动。半年前她与箫妄言成婚,便是送了这枚银哨作为定情信物。
那时她才知道,这个总在她面前耍宝的少年,竟是藏了那么长时间的心思。
"谢大人,"林姝玥忽然开口,"能否派人查一查,近期有哪些绣坊接过并蒂莲纹样的订单?尤其是...与侯府有关联的。"
谢砚舟还未答话,萧妄言已抢先道:"不必劳烦大理寺,我即日起亲自彻查侯府上下,若有内鬼,定当严惩不贷。"
他望向苏桃桃,眼底闪过一丝心疼,"桃桃别怕,我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还你清净。"
苏桃桃轻轻点头,指尖抚过他腕间的旧疤——那是去年她被马惊到时,他徒手拽住缰绳留下的伤痕。
正待开口,义庄外忽然传来喧哗,一个戴帷帽的婆子被暗卫押了进来,怀里掉出个油纸包,里面滚出几枚紫黑药丸,散发着甜腻香气。
"在槐巷口抓到的,"暗卫禀报道,"她见着我们就跑,怀里藏着这个。"
林姝玥捡起药丸轻嗅,瞳孔骤缩:"曼陀罗花配乌头碱,混在香粉里能使人昏迷。"她望向那婆子,"说,这药是谁给你的?"
婆子浑身发抖,忽然指向苏桃桃:"是...是侯府的小夫人!她说只要按她的吩咐做,就给我十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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