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后的初阳斜斜照进京城梨花园,百年古戏台上的帷幔半掩,蛛网上的露珠折射着七彩光斑,落在戏台中央的尸体上,宛如撒了一把碎钻。
林姝玥跟着谢砚舟穿过后台,脚下的木板发出“吱呀”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时光的裂缝里,空气中弥漫着胭脂水粉与霉味混合的气息,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那是鲜血干涸后的味道。
“班主,死者究竟是何时被发现的?”谢砚舟驻足在道具箱旁,目光落在戏台中央的尸体上。
死者身着华丽戏服,头戴凤冠,脸色惨白如纸,右手紧攥着一缕黑色长发,左手握着半支断簪,簪头的凤凰尾羽歪向一侧,像是临终前的最后挣扎。
“卯时三刻,”班主搓着手,脸上涂的白粉被汗水冲出几道痕迹,露出蜡黄的皮肤,“是小徒弟来后台拾掇行头时看见的......柳三娘可是我们这儿的台柱子,唱《贵妃醉酒》能让台下老爷们扔金叶子的角儿,怎么就......”他声音哽咽,说不下去了。
林姝玥戴上白手套,蹲下身查看尸体。戏服上的金线绣着牡丹纹样,每一片花瓣都用细金线勾勒,领口处的盘扣崩开两颗,露出脖颈间的暗红色勒痕,勒痕呈弧形,边缘有细微的绒毛状破损,像是被粗糙的织物摩擦所致。
“死者瞳孔散大,舌骨骨折,指甲缝里有皮肤组织,”她用镊子夹出指甲缝里的碎屑,放在白纸上,“应是被勒毙。指甲边缘有断裂,说明生前有过激烈反抗。”
她掰开死者牙关,银针探入咽喉,针尖无变色,“暂时排除中毒可能,死亡时间应在昨夜子时左右。”
谢砚舟翻开死者掌心的断簪,簪头雕刻的凤凰尾羽处嵌着片粉色碎屑,在阳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这是桃花胭脂,京城‘醉红妆’的特有色号,采用三月初开的桃花瓣混合珍珠粉制成,寻常百姓家断不会用。”
他抬头望向戏台两侧的化妆台,其中一张台上摆着打开的胭脂盒,盒盖边缘沾着相同的粉色,旁边还放着一面带裂痕的铜镜,镜面上有枚清晰的指印。
苏桃桃突然指着死者袖口:“姐姐快看,这戏服上有泥脚印!鞋头呈尖形,前端上翘,像是男子的朝靴。”
她蹲下身,用随身携带的油纸拓下鞋印,“纹路清晰,应是新鞋,且鞋底有铁钉痕迹,走路时会发出‘嗒嗒’声。”
她从木箱里取出面团,快速捏出个留着八字胡的男子面人,面人腰间还别着把木剑,“方才在后台遇见的武生赵大,穿的就是这种靴子,且他腰间挂着的木剑与道具刀架上缺失的长剑款式一致。”
林姝玥点头,目光落在死者紧抓的长发上:“这头发发质粗硬,带有发蜡的油腻感,与死者的细软发质不符,应是凶手遗留。桃桃,你去易容成杂役,在戏班里打听赵大与柳三娘的恩怨,注意别暴露身份。”
苏桃桃郑重点头,从木箱里取出灰布衫和假发,躲到道具架后迅速换装。片刻后,一个佝偻着背、脸上涂着炭灰的杂役走了出来,提着水桶走向后院,水桶里还藏着她的面人工具。
谢砚舟则在后台仔细搜寻,发现道具刀架上少了把长剑,刀架旁有几滴暗褐色液体,呈喷溅状分布,用银针一探,针尖泛黑:“是血迹,已干涸多时,说明凶手可能用剑威胁过死者,甚至曾挥剑砍击,导致血液飞溅。”
他顺着血迹走到后台角落,发现墙角有片撕碎的情书,上面用胭脂写着“待我攒够赎身钱,便娶你为妻”,落款是“城西周记绸缎庄”。
半个时辰后,苏桃桃换回女装,发丝上沾着些许木屑,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赵大果然有问题!他与柳三娘私通多年,柳三娘本是青楼女子,被赵大赎身带入戏班,两人以师兄妹相称。最近柳三娘勾搭上了城西绸缎庄的周公子,周公子承诺明媒正娶,柳三娘便想与赵大断绝关系,赵大扬言要‘让她再也唱不了戏’,还在三天前的庆功宴上与她大吵一架。”
“动机明确,但凶器呢?”林姝玥皱眉,“勒毙死者的应是布条或绳索,后台可有类似物品?”
谢砚舟突然掀开帷幔,只见横梁上挂着条褪色的红绸,边缘有新鲜的撕裂痕迹,断裂处的纤维呈放射状,显然是被暴力扯断:“这红绸是去年戏台庆功时挂的,长度约两丈,宽度与勒痕吻合。”
他取下红绸,发现内侧绣着“柳”字,正是死者的闺名,“凶手用死者的随身之物行凶,既能泄愤,又能混淆视听。”
此时,箫妄言晃着折扇走进后台,靴底踩过木屑,折扇“啪”地展开,扇面上绘着幅《竹林七贤图》:“本侯爷听说梨园死人了,特意来凑个热闹——哟,这不是赵大吗?你脸上的抓痕哪儿来的?昨夜被野猫挠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赵大正从道具间走出,左脸有三道新鲜抓痕,从颧骨延伸至下颌,明显是指甲抓伤,与死者指甲缝里的皮肤组织形状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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