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弥漫着刺鼻的恶臭和浓烟，以及浓烈的草药腥臊味。陈国栋瘫软在炕边，剧烈地喘息着，浑身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汗水浸透了衣服。他看着炕上暂时平静下来的苏清雪，又看看旁边依旧昏迷不醒、气息却似乎平稳了一点的萧尘，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
哑叔佝偻着背，站在土炕边，那只涂抹着黑色药泥和墨绿液体的扭曲右手无力地垂落，微微颤抖着。他同样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旧风箱般的“嗬嗬”声，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苏清雪脸上那被冻结的毒纹图案，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后怕，有疲惫，有完成使命的释然，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他压垮的痛苦和悲伤。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头，目光再次落在昏迷的萧尘身上。当他的视线触及萧尘年轻的脸庞和紧握鬼门令的手时，那浑浊眼中的悲伤如同潮水般汹涌而出。
他颤抖着，极其缓慢地抬起那只肮脏、扭曲、沾满药泥和血迹的手，用尽全身力气，指向萧尘的胸口。喉咙里发出更加剧烈、更加痛苦的“嗬嗬”声，仿佛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头，却只能化为无声的悲鸣。
他的手指颤抖着，在那片虚空勾勒着什么，指向萧尘紧攥的拳头，指向那枚黝黑的令牌，最终，又颤抖着指向萧尘心脏的位置。
然后，他猛地收回手，死死捂住了自己那无法发声、疤痕遍布的咽喉！浑浊的泪水再次汹涌而下！身体剧烈地摇晃着，仿佛下一刻就要栽倒在地。
他认出来了。
十六年的血与火，十六年的隐忍与痛苦，十六年的等待与绝望…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他指向萧尘胸口的手势，无声地诉说着一个被尘封太久、血淋淋的称呼：
“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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