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今朝觉得有些冷。
并非是因为天气，亦或者穿的太少，而是一种自身体内蔓延出来的寒意如跗骨之蛆般缠绕着她。
时时刻刻，鹿今朝都能感觉到脑海深处，她无法感知到的地方，有不属于她的阴影潜藏其中。
但这也带来一些额外的好处，譬如此刻，她的大脑仿佛多了一个“接收器”，能让她多出一双看不见的“眼睛”，感知到周围的一切是否是幻觉。
现在她再低头看手表上的时间，便不会再被幻觉蒙蔽。
“还有五分钟，车就要来了。”
鹿今朝肯定道。
卫泠的神情有些迷茫：“真的吗？”
她下意识的询问。
在这个站台内不过一天，她已经不知道该去如何分辨真假了，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第一时间，总是下意识的去质疑。
“真的。”鹿今朝继续肯定，帮她增加一些信心。
“既然你分辨不了真假，那就相信我说的。”
但卫泠的语气依旧有些无助：“那我要怎么分辨，你是真的假的呢？”
“......”
鹿今朝一时无语。
“既然分不清，就别分了。”她只能道：“你就赌现在的我是真的吧。”
卫泠闻言张口想说点什么，却又什么也没说出口。
“...我明白了。”
的确，正如鹿今朝所言，她面对眼前的困境，除了赌一把，毫无办法。
那么，就赌眼前的鹿今朝的确是真实，也的确有办法带她离开这里吧。
将生命交付于他人的选择，鹿今朝绝对不想做的选择，卫泠咬牙做了出来。
当她决定将性命托付于面前的鹿今朝后，卫泠惶恐不安的内心竟有了些许的松懈。
“...反正，生死我也决定不了了，就这样吧。”
她这样想着，连呼吸似乎都顺畅了一些。
五分钟的时间不算慢，很快，她再度听到了熟悉的，列车到来的声音。
只是这次，她没有着急站起来往车门方向走去，而是下意识抬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鹿今朝。
在看到鹿今朝点头后，卫泠立刻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
只是，在准备迈开脚步时，她的脸上浮现出了犹豫与挣扎。
虽然已经做好了决定，但真的要这样做的时候...却还是需要强烈的勇气的来支撑。
而她的勇气已经在这个站台内被消耗的所剩无几了。
车，停了下来。
门口再次出现了熟悉的暖光，卫泠看到鹿今朝已经毫不犹豫的迈步走向车门了。
“...等等！”她连忙出声。
鹿今朝回头看向她，卫泠的眼神满是纠结，她希望鹿今朝再说点什么，给她一点信心，劝说她上车，总之，说点什么都行，她还需要一点动力。
而鹿今朝也没有辜负她的期待，在看到她的犹豫后没有选择无视，而是再次对她肯定道：“走吧，这次是真的。”
哪怕卫泠并没有百分百相信这句话，甚至，她依旧分不清面前的列车是真是假，鹿今朝口中的话是真是假，但在听到这句话后，卫泠深呼吸一口气，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是生是死，就看脚下这短短的几步路了。
卫泠从未觉得往前走这个动作会如此艰难过，几乎每走一步她都在后悔，每前进一点她都觉得自己可能马上就要死了，但就算如此，她也战战兢兢走完了全部。
当她跨进车门的那一刻，车内熟悉的装饰映入眼帘，而她，还好好的活着。
意识到这一点，卫泠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长时间精神极度紧绷，陡然松懈下来后，她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直接跪倒了在了车厢内。
鹿今朝看向她，难得的开了个玩笑：“倒是不用给我行这么大的礼。”
卫泠的精神还有些恍惚，听到鹿今朝的话她才回过神，脸上控制不住浮现出劫后余生的笑容，终于用恢复了些许精神的语气回道：“应该的应该的。”
语气稍微有点狗腿，但她脑子这会全是浆糊，只觉得今天能活着出来，全靠鹿今朝。
但当她支付买命钱修复了身上的伤口，又在列车启动后拿出车票看了看自己的余额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讶的质疑。
“咦？”
“这次的报酬，怎么会这么多？”
鹿今朝也看到了自己车票上的余额，上车检票后是500，而此刻，则是1300。
增加了800之多！
她直接问道：“这很多吗？”
卫泠点点头：“很多啊！”
“你不知道吗？”她有些奇怪。
鹿今朝也没打算再隐瞒什么，直接开口道：“我的确不知道，这才是我的第二次任务。”
卫泠瞪大了眼睛，愣在原地好一会。
“姐姐，您没开玩笑吧？”
她甚至不自觉用上了敬语，疲惫的精神都被刺激的振奋了起来。
鹿今朝眨了眨眼睛：“没有，所以，可以告诉我了吗？”
卫泠有片刻的失语：“你这...你这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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