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书里的倒影
我像疯了一样闯进图书馆禁书区时,管理员费尔奇的猫正趴在走廊尽头打盹。爪子擦过地面的声音惊得它竖起耳朵,可我顾不上这些——黑袍的下摆被门闩勾住撕裂了一道口子,靴底沾着从地下室带出来的湿泥,手里紧紧攥着那枚磨得发亮的斯莱特林徽章,金属边缘在掌心掐出四道红痕。
“荧光闪烁!”
魔杖顶端的白光刺破黑暗,照亮了一排排落满灰尘的书架。禁书区的空气比地下室更冷,弥漫着陈旧羊皮纸和干燥墨水的气味,书架上的书脊大多褪了色,烫金的字母像垂死的眼睛,冷冷地盯着我这个不速之客。
我要找和他有关的东西。和西弗勒斯·斯内普有关的一切。
自从他消失后,我像被抽走了魂魄。魔药课上把狼毒药剂熬成了墨绿色的泥浆;夜里抱着那枚徽章缩在被子里,指尖一遍遍描摹背面模糊的“S.P”,直到天亮都合不上眼;最可笑的是,我开始频繁地做梦,梦里总有个穿着斯莱特林校服的少年,站在洒满月光的走廊里,黑袍的领口敞开一点,露出苍白的脖颈,侧脸的线条清俊得像被月光雕刻过,只是眼神里总带着化不开的阴郁。
我知道那是他。是年轻时候的他。
可我不敢确定。直到今天在魔药课上,教授转身在黑板上写配方时,我突然看清了他袖口露出的手腕——那里有一道极浅的疤痕,形状像片破碎的叶子,和我梦里那个少年手背上的疤痕一模一样。
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住,疼得喘不过气。我几乎是踉跄着冲出教室,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找到证据,证明那个阴影里的暴躁鬼,就是梦里的少年,就是那个总用刻薄掩盖温柔的教授。
禁书区的书架高得吓人,我踩着梯子在一排排书里翻找,手指抚过《霍格沃茨历届教授名录》《斯莱特林学院百年纪事》《黑魔法防御术与实践者》……灰尘呛得我直咳嗽,眼泪一次次模糊视线,可只要想到那张清俊的脸,指尖就又有了力气。
“西弗勒斯·斯内普……”我一边翻,一边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像是在祈祷,“求你了,让我找到你……”
不知过了多久,梯子突然晃了一下,我重心不稳摔了下来,后背撞在坚硬的书架上,疼得眼前发黑。散落的书堆里,一本封面磨损的牛皮笔记本掉在脚边,封面上用褪色的墨水写着:“1976届斯莱特林级长记录”。
我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颤抖着捡起笔记本,封皮上的灰尘沾了满手。翻开泛黄的纸页,潦草的字迹跃入眼帘,笔画锋利得像刀子,记录着学院扣分、违纪名单,偶尔夹杂着几句对“愚蠢的格兰芬多”的嘲讽。翻到中间时,一张照片从纸页间滑落,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我弯腰去捡,指尖刚触到相纸的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照片上是两个穿着斯莱特林校服的少年,站在魁地奇球场的看台上。左边的少年高一点,笑得张扬,是卢修斯·马尔福年轻时的样子;而右边的那个……
我的呼吸猛地停止了。
他站在阴影里,微微低着头,黑袍的领口系得一丝不苟,只有几缕黑色的发丝垂在额前,遮住了一点眼睛。可那侧脸的轮廓,挺直的鼻梁,甚至连抿紧嘴唇时嘴角向下的弧度,都和我梦里的少年一模一样。不,比梦里的还要清晰,还要……好看。
清俊里带着点倔强,阴郁中藏着点不易察觉的骄傲。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在他周身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边,像是给那身沉重的黑袍,缀上了一点温柔的光。
照片右下角有行极小的字,是用钢笔写的:“1975年,与卢修斯摄于霍格沃茨球场。”
“呜……”
一声压抑的呜咽从我喉咙里挤出来,眼泪毫无预兆地砸在相纸上,晕开一小片水渍。我死死攥着照片,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
是他。真的是他。
那个在地下室里用暴躁掩饰关心的鬼,那个在梦里让我牵挂的少年,那个在魔药课上永远皱着眉的教授……原来他们都是同一个人。原来他也曾有过这样年轻的模样,也曾站在阳光下,被人用相机定格下一瞬间的温柔。
可他为什么会变成鬼魂,困在那间阴暗的地下室里?为什么他不愿意见我,不愿让我知道他是谁?为什么……他要走得那么突然?
无数个问题像潮水般涌来,带着尖锐的疼,刺得我喘不过气。我把脸埋在照片上,泪水打湿了少年的衣角,仿佛这样就能触到一点他曾经的温度。
“你这个骗子……”我哽咽着说,声音碎得不成调,“你明明……明明这么好看……为什么要躲着我……”
笔记本从手里滑落, pages 哗啦啦地翻动,最后停在某一页。上面用红墨水画着一个潦草的魔药配方,旁边写着一行小字:“改良版缓和剂,加入千分之一狼毒草提取物,需静置十分钟——献给……”
后面的字迹被墨水晕染了,看不清是什么。可我认得这个配方,是我那天熬失败的缓和剂,是他指出错误时,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的那个配方。
原来他早就研究过。原来他不是随口斥责,而是……在教我。
眼泪流得更凶了,像是要把这些日子的委屈、思念、欢喜和疼痛,全都倾泻出来。我抱着照片蹲在地上,禁书区的冷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吹得我瑟瑟发抖,可心里却像被火烧一样疼。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里传来费尔奇的脚步声,伴随着洛丽丝夫人的嘶嘶叫。我慌忙把照片塞进怀里,紧紧按住,像是按住一个易碎的秘密。
跑出禁书区时,怀里的照片硌着心口,像一块滚烫的烙铁。月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进来,照在我泪痕未干的脸上,我忽然想起地下室里的风铃——它已经很久没响了。
原来有些温柔,注定只能藏在尘埃里。就像这张照片,就像他,就像我刚刚萌芽就被掐断的心动。
我捂着脸,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远处的钟敲了三下,是凌晨三点。地下室的坩埚大概又凉透了,就像我此刻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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