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耀山散作星尘的刹那，陈溯蹲在青石板前的身影未动。
他指尖悬在那道极浅凹痕上方半寸，能嗅到焦木混着铁锈的气息——和十年前孤儿院火场里，他从灰烬里扒出院长藏着的古武残页时，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他的真气残留......太干净了。"林素衣突然开口。
这位前国武院星火计划负责人正垂眸盯着地面，眉峰紧拧，"凝气大成境武者濒死时，真元会不受控外泄。
可这里连半缕阴毒气都没剩。"她抬眼看向陈溯，"像有人提前给他清了尾。"
陈溯刚要应话，沈砚的通讯器"刺啦"一声爆响。
特勤组成员猛地扯下耳机，脸色发沉："电磁干扰。"他捏着发烫的仪器转向众人，"频率不对，不是雷暴也不是太阳风。"
话音未落，遗迹入口传来皮靴踏地的声响。
齐砚带着五名穿黑制服的特勤组新人挤进来，腰间配着改良版脉冲枪，枪套上的监察司徽章在晨光里泛冷光。"从现在起，这里由监察司接管。"他扫过在场众人，目光在陈溯腰间的小本子上顿了顿，"无关人员立即撤离。"
"无关？"苏绾推了推眼镜，指尖点向雷耀山消散的位置，"我们刚发现异常。"她声音温软，语气却像淬了冰，"暗河首领死得太干净，你们要连线索都清掉？"
齐砚的下颌线绷直："苏研究员，监察司有完整的......"
"叮——"
空黎的魂鸣铃突然震颤。
风语部遗孤垂着的手缓缓抬起，铜铃在她掌心轻晃，清越的声响撞在石壁上，荡起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波纹。
她闭着的眼睫剧烈颤动："余烬......在烧。"
地面突然震了震。
陈溯的后颈泛起凉意。
他盯着苏绾脚边的石缝，幽蓝光芒正从缝隙里渗出来，像活物般游走，沿着石纹勾勒出繁复的星图。
沈砚的追踪符"噗"地复燃，在他掌心炸开细小雷弧——这次不是锁气术，是警报。
莫问尘突然蹲下去。
这位被国武院驱逐的前首席顾问，指尖刚触到蓝光，瞳孔猛地收缩："星界密录！"他声音发哑，"我在禁书阁见过残页，这是通往......"他抬头看向叶藏，"守门人旧址的路径图。"
叶藏的手指动了动。
这个总沉默的江湖散修，掌心浮出半枚青铜钥匙的微光，纹路和星图边缘的暗纹严丝合缝。"暗河不可能有这种东西。"他开口，声线像生锈的刀，"雷耀山背后，有人给他指了路。"
齐砚的脉冲枪"咔"地弹出保险。"你们早知道？"他盯着叶藏掌心的钥匙，"私自藏匿古武秘宝，违反......"
"闭嘴。"陈溯打断他。
他弯腰捡起块碎石，沿着星图的走向在地上划出延长线。
碎石尖擦过青石板的声响，像极了当年他在孤儿院破书桌前，用铅笔在残页边缘推衍功法时的沙沙声。"他们要的不是雷耀山活着。"他直起腰，目光扫过众人，"是借他的死，引我们找到这张图。"
苏绾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她指尖凉得惊人，却带着股稳当的力道："你想？"
"先发制人。"陈溯说。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星火在跳动，像当年地宫残碑上"武破星辰"四个字突然发光时，在他经脉里窜动的那股热流。"等监察司走完流程，旧址里的东西早被搬空了。"
齐砚的枪指向陈溯胸口："我以监察司名义命令......"
"你拦不住。"林素衣突然插话。
她解下颈间的银质挂坠，那是星火计划的标识，"当年守门人封门时，用的是我族血脉引动星力。"她看向叶藏，"钥匙需要血契，他一个人开不了门。"
空黎的魂鸣铃又响了一声。
这次的铃声里裹着低哑的呜咽，像某种古老的警告。
她睁开眼，眼底泛着幽蓝："星图在动。"
陈溯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果然，那些蓝光组成的星点正在缓慢位移，原本指向遗迹西北角的箭头，正朝着更深处偏转。
他摸出小本子，快速记下星图变化的轨迹——十年前在火场里，他也是这样，一边咳嗽着扒开焦木，一边在烟里记残页位置。
"叶藏。"他转向沉默的男人，"钥匙能撑多久？"
"三刻。"叶藏说。
"沈砚。"陈溯看向特勤组成员，"能黑了监察司的定位系统吗？"
沈砚扯掉通讯器扔在地上，用军靴碾成碎片："五分钟前就黑了。"
"林姐。"陈溯看向林素衣，"星力引动需要准备。"
"我带着血契丹。"她拍了拍腰间的皮质药囊。
苏绾突然拽住他的衣角。
陈溯低头，看见她眼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和当年在滇南地宫，她举着放大镜，指着壁画上"武破星辰"四个字说"这不是神话"时，一模一样的光。"我跟你去。"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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