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溯的脚刚踏进银芒，眼前便炸开一片白光。
记忆碎片像被狂风卷动的纸页，在意识里纷飞——七岁那年孤儿院的大火，他缩在柴房梁上，看着老周用身体护住半页残卷；十六岁雨林里追毒贩三天三夜，救下的驴友攥着他衣角哭；探险队王哥拍他肩膀笑"小溯这体力当杂役可惜了"；苏绾在地宫举着放大镜，指尖点过壁画上"武破星辰"四个字时，睫毛在镜片上投下的影子......
"你真的知道自己为何而战？"
声音像浸了冰的丝线，缠上他后颈。
父母的脸突然浮出来——他从未见过的脸，母亲鬓角别着朵蓝花，父亲手里攥着本泛黄的书，封皮上的字被血糊住了。
陈溯的太阳穴突突跳。
七岁时烙在骨里的疼突然涌上来，老周最后看他的眼神又清晰了：老人半边身子烧得焦黑，却把残卷塞进他怀里，嘴唇动了动，他当时没听清，现在突然懂了——"走，别回头。"
"我不是为了成为最强。"他对着虚空开口，声音在意识里炸响，"是为了......"
"为了守护那些护不住自己的人。"
白光骤然收敛。
陈溯猛睁双眼，额角的汗砸在雪地上，溅起细碎冰碴。
山脚下传来轰鸣。
沈无瑕的玄色披风被风掀起，她抬手按在腰间机关匣上："开。"
七只青铜机关兽从雪堆里钻出来，眼珠泛着幽蓝冷光。
第一只张嘴喷出赤焰，瞬间烧化十平米积雪；第二只脖颈弹出连环弩，箭矢裹着破虚境真元，擦着白芷耳畔钉进石壁。
"风语印！"空黎咬破指尖，在掌心画出古老咒文。
她仰头灌下一口烈酒，酒液顺着下巴滴在雪上，竟凝出冰晶组成的螺旋。
山风突然变向，裹着风雪灌进机关兽的热感孔洞。
"好机会！"白芷抽出腰间短刃，踩着冰棱跃到机关兽背上。
她反手一挑，划开青铜甲缝，刀尖直捅进跳动的玄铁核心——
"轰！"
第一只机关兽爆炸的气浪掀飞三只，碎片砸中沈无瑕的左肩。
她倒吸冷气，机关匣在掌心发烫："退！"
但老鬼的冷笑已经从另一侧传来。
"万魂蛊，起。"
他捏碎腰间蛊囊，无数半透明虫影裹着黑雾涌来。
林霜瞳孔骤缩，拽着最近的雇佣兵滚进雪坑："闭气！"苏绾咬破舌尖，血珠滴在掌心画出星纹符，指尖掐诀："破！"
符纸腾起金芒，驱散半片黑雾。
可仍有几条虫影钻进雇佣兵鼻腔——他们突然暴起，指甲暴涨三寸，朝着自己人脖颈抓去。
陈溯在雪坡上站定。
他能清晰感应到苏绾的紧张、白芷的喘息、林霜的低喝，像无数根细针扎着他心口。
明心关的银芒还缠着他脚踝，他猛一跺脚，银芒断裂成星砂。
"幻境？去他妈的。"
他身影化作残影，掠过雪坡时带起一阵狂风，卷得老鬼的蛊虫东倒西歪。
李墨阳刚摸到星纹碑的裂痕，眼前突然多了道青衣。
"第一关都没过。"青衣客的声音像敲在玉上，"也配碰星界？"
李墨阳的手僵在半空。
他盯着对方腰间悬着的星纹玉佩，喉结动了动，终究没敢硬闯。
另一边，唐青岚捂着断腕退到苏绾身后。
她眼神狠戾，反手抽出藏在袖中的淬毒短刃——
"当啷。"
短刃被拍飞，陈溯的手掌按在她后颈。
"你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他声音冷得像冰锥，"十年前孤儿院的火，你也在场。"
唐青岚浑身剧震。
她望着陈溯眼底翻涌的星芒，终于想起十年前那个缩在梁上的小崽子——原来他藏起的从来不是半页残卷，是整座星河。
星纹碑的裂痕突然绽开刺目银光。
碑内浮出一颗旋转的星辰模型，每道星轨都刻着古武秘文。
青衣客退后半步，袖中星纹玉佩与星核共鸣，发出清越鸣响："第三关，通神。"
他看向陈溯，目光穿透风雪："用你的意志，去沟通星界本源。"
陈溯抬起手。
掌心的星芒与碑中星核遥相呼应，整个雪峰开始震动。
积雪从山顶簌簌滑落，远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像是天地在回应某个沉睡的约定。
他的指尖即将触到星核的刹那，星界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清啸——
像是剑鸣，又像是某个古老存在的低语。
陈溯的瞳孔里，星核的光突然变得更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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