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溯的粗布鞋底碾过驿站青石板时，第三块砖下的沙粒发出细碎声响。
他拽了拽搭在肩头的破麻袋，余光扫过苏绾——她正低头用银锁尖儿刮去墙缝里的积沙，锁片上"贺兰"二字在月光下闪了闪。
"商队歇脚地选这儿，贺兰月倒是会挑。"陈溯压低声音。
驿站后墙半塌，露出半截刻着星图的铜盘，与他怀里星陨碎片的纹路在空气中轻轻震颤。
苏绾指尖刚碰到铜盘边缘，风突然变了方向。
"停手。"沙哑嗓音从梁上砸下来。
赵九霄像片枯叶飘落，灰布衫沾着沙粒，腰间挂串青铜铃铛。
他盯着陈溯怀里鼓起的铜盒："沙下埋着三十六条流沙暗渠，碰机关的人，骨头都要喂沙虫。"
陈溯摸出铅笔在本子上画了两笔，抬头时眼里闪着光："若我偏要触发呢？"
赵九霄的铃铛突然炸响。
陈溯已经扣住铜盘凸起的星芒，指腹用力一拧——地底传来闷雷似的轰鸣，驿站外的沙丘开始翻涌。
苏绾被他拽着往商队方向跑，回头看见铜盘凹槽里，星陨碎片正渗出淡蓝微光，在沙暴里拉出一道虚浮的轨迹。
"假的。"陈溯边跑边把铜盘零件塞进骆驼货箱夹层，"引他们去东边。"
贺兰月的驼铃在沙暴里若隐若现。
苏绾摸到颈间银锁发烫，锁内侧"贺兰"二字的划痕，和货箱上模糊的标记竟能对上。
与此同时，三百里外的楚门车队正碾过碎石路。
楚云澜把陈溯留下的笔记拍在桌上："化形篇在西北。"他抽出腰间软剑，剑鞘上"楚"字被磨得发亮，"陈溯能找到的，楚门没理由拿不到。"
白芷蹲在沙丘后，鹰笛在唇间打了个旋儿。
她追踪的沙狐突然转向，爪印里嵌着半片星陨粉——是陈溯故意留的。"有意思。"她舔了舔嘴角，"这杂役倒会玩。"
林霜把特勤组的加密文件揉成一团。
耳机里李牧的吼声还在炸："陈溯身上有古武界失传的东西！"她望着窗外月亮，想起三天前在雨林里，陈溯为救迷路驴友硬扛毒贩三刀，血浸透的破衬衫下，分明有锻体境才有的肌肉线条。"再等等。"她把配枪压在枕头下。
子时三刻，星陨古墓的封土堆突然裂开道缝。
陈溯用铁丝挑开最后一道石锁，苏绾举着荧光棒照向墓室中央——七丈高的星象仪立在那儿，每颗铜星都对应着《星河九变》里的穴位图。
"停。"赵九霄的声音从棺椁后传来，手里多了盏青铜灯，"想拿星陨符，先破阵。"
陈溯翻开笔记，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滇南地宫的星图、雨林残碑的卦象、甚至孤儿院老院长教他的《黄帝内经》穴位。
他指着星象仪最顶端的北极星："碎星尘，对应的是百会穴。"
青铜灯的火苗突然窜起三寸。
星象仪开始转动，十二颗主星依次亮起，最后停在"天枢"位。
赵九霄从星象仪中心取出枚半透明玉符，符上流转着银河般的光："这符能引星陨之力入体，但若承受不住......"
陈溯直接把符按在胸口。
剧痛像电流窜遍全身。
他看见自己的筋脉里有星光在游走，原本卡在凝气境瓶颈的真元突然松动，《星河九变》的口诀在脑海里自动浮现："碎星尘，破凡躯......"
"陈溯！"苏绾突然拽他躲向石柱后。
古墓入口传来刀剑相撞的脆响。
白芷的追魂索缠上石门，楚云澜的软剑已经挑开了第二层石封。"那杂役在里面！"楚云澜的声音带着兴奋，"拿到星陨符，楚门的秘卷就能补全！"
陈溯抹了把嘴角的血，指尖在笔记上快速划拉。
苏绾摸出背包里的弩机——是她今早拆解商队货物时顺的零件，"需要我做什么？"
"把这张图传给贺兰月。"陈溯撕下一页笔记，上面画着商队营地的布防图，"告诉她，有人要夜袭。"
沙风卷着星陨符的微光，从墓室裂缝漏出去，在沙丘上画出两道清晰的脚印——直指贺兰月商队扎营的红柳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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