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的耳膜还在嗡嗡作响。
她被陈溯拽着跪坐在星纹密布的海床上,头顶悬浮的骸骨突然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那些嵌着箭镞的头骨、缠着锁链的脊椎骨开始旋转,像被无形的手重新拼接——
一具与唐无涯有七分相似的骸骨最先成型,接着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镜片后是苏绾再熟悉不过的温和眉眼。
“爸?”她喉咙发紧。
“十五年前我就该死在归墟!”唐无涯的骸骨突然开口,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摩擦,“却因双生血脉被楚云深封入骨灰坛!”
苏绾父亲的骸骨张了张嘴,唇形分明在说“绾绾”。
陈溯捏紧她手腕,他看见唐无涯骸骨的肋骨处,正渗出与骨灰坛里相同的幽蓝火焰——是被封印了十五年的残魂。
“锻体经脉。”陈溯突然低喝。
他手腕的星芒不受控地窜出来,像活的银蛇缠上最近的骸骨。
那些原本晦涩的星纹竟顺着银蛇亮起来,在他识海里翻涌成线:“双生者……必须同时具备锻体第九变与海脉引……”
“小溯!”苏绾突然抓住他手背。
她右臂的星纹正在扭曲,竟浮现出她父亲的面容。
男人的声音从星纹里渗出来,带着血沫的湿哑:“我临死前……将星纹刻进你骨髓……”
“够了!”
白素衣的剑突然抵住楚云深后颈。
她反手挑开左肩星纹,底下赫然是团翻涌的海浪纹,与唐无涯骸骨上的纹路如出一辙:“十五年前我就在唐师叔血战时偷学了海脉引,等的就是今天反制归墟大阵!”
楚云深的瞳孔瞬间变成幽蓝色。
他抬手掐住白素衣手腕,骨节发出脆响:“你以为凭这点伎俩就能……”
话音戛然而止。
祭坛中心的星图突然裂开,像块被砸碎的镜子。
陈溯看见裂隙里漏出昏黄的光——是十七年前的黄昏。
年轻的楚云深站在破庙中央,手里攥着枚星纹契印。
昏迷的老周躺在草席上,胸口被烙下同样的纹路。
“进去!”陈溯拽着苏绾冲进裂隙。
他们的脚刚沾地,裂隙就“咔”地合上。
老周的呻吟声清晰起来,楚云深转身时,目光正好扫过他们——像能看见两个透明的幽灵。
“双生载体……”初代建造者的声音从地底钻出来,震得星图嗡嗡作响,“交出海脉引,饶你们不死。”
“不可能。”
沙哑的男声在头顶炸开。
陈溯抬头,看见林无涯的残魂浮在星图上方,他的身体半透明,胸口有个碗口大的窟窿:“要么用我的本命骨灰坛重铸海脉引,要么被这老东西的意识永世囚禁!”
苏绾后颈的星纹开始灼烧。
陈溯的星芒不受控地窜向心口,他咬着牙刺进去,鲜血混着星芒溅在苏绾手背:“小苏,逆着我的星纹引!”
两股星芒在两人之间绞成漩涡。
初代建造者的嘶吼声越来越近,陈溯感觉经脉里像爬满了烧红的针,每动一下都要裂开——
“轰!”
漩涡突然暴涨。
陈溯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回到海床。
苏绾的星纹与他的星芒缠成绳,正往祭坛中心的青铜棺钻。
他的右手不受控地抬起,指尖的星芒开始逆流。
“陈溯!”苏绾喊他的声音发颤。
他听见自己经脉里传来“咔嚓”声,像紧绷的琴弦就要断。
初代建造者的意识还在逼近,而他能清楚感觉到——锻体第九变的星芒正在他体内翻涌,随时会破体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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