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的话音刚落。
地图上滇南坐标的光斑“嗡”地炸开,刺得陈溯眯起眼。
他后颈汗毛倒竖——这是老周说的“逆流阵眼”在启动。
指尖压在发烫的纸页上,陈溯迅速翻转徽章,用细银笔尖点向西北戈壁的标记,又滑向东海渔村的星芒。
“想破阵?”
阴恻恻的声音从洞外传来。
林远山踩着碎石走进来,玄色唐装下摆沾着新鲜泥土,袖口露出的青筋像扭曲的蚯蚓。
他盯着陈溯胸口若隐若现的∞印记,幽蓝能量球在掌心流转,“古武界找了十年的终极容器,竟是个杂役。”
陈溯没接话。
他余光瞥见苏绾攥紧背包带——里面装着刚从楚昭云那儿要来的《九曜》残页。
洞外直升机的轰鸣被风声撕碎,特勤组的支援还没到。
“小溯。”苏绾突然捏他手腕。
她的手凉得像冰,“笔记第三页,血脉共鸣的法子。”
陈溯瞬间反应过来。
他拽着苏绾退到石壁前,两人背靠背站定。
他低头在她耳边说:“跟着我呼吸。”吸气,三秒;呼气,五秒。
苏绾的呼吸渐渐和他重叠,像两根琴弦被调成同一个音。
洞窟里的风突然停了。
楚昭云原本踉跄的脚步顿住。
他瞪大眼睛,发现自己抬臂的动作慢得像在水里——陈溯和苏绾之间浮起淡金色光网,每根丝线都缠着细碎星芒。
林远山的能量球凝在半空,幽蓝光芒被光网啃噬出缺口。
“这是……”林远山瞳孔收缩。
陈溯额头渗出汗。
他能清晰感知到苏绾的心跳,一下,两下,和自己的脉搏严丝合缝。
老周说过,古武传承的本质是“共鸣”,现在他终于明白——不是功法与天地的共鸣,是人心与人心。
“啊——!”
楚昭云突然嘶吼。
他撕开前襟,胸口的∞烙印泛着妖异红光,皮肤被烫得滋滋冒气。
他攥紧《九曜》残页的手青筋暴起,“我不要当容器!”红光裹着他撞向光网,金网瞬间裂开蛛丝般的细纹。
“撑住!”陈溯咬出血。
他能感觉到苏绾的手在抖,两人掌心都渗出了血,混在一起滴在地图上。
滇南标记的光斑突然窜高,照亮了纸背一行极小的字——“星纹逆流,以血为引”。
林远山抓住机会。
他甩出能量球,幽蓝光芒如蛇般窜向苏绾后颈。
陈溯想都没想,侧身撞开苏绾。
能量球擦着他左肩炸开,布料焦黑,皮肤烫得像是要烧穿。
“陈溯!”苏绾喊。
陈溯捂住伤口,血从指缝渗出来,滴在地图上。
奇迹发生了——滇南、西北、东海的光斑同时暴涨,连成一条金色星河,将林远山和楚昭云笼罩其中。
林远山的能量球“啪”地碎成光点,楚昭云的红光被星河绞得七零八落。
“这不可能!”林远山踉跄后退,“先天境怎么可能……”
“因为他不是先天。”苏绾突然开口。
她盯着陈溯胸口的烙印,那抹金光不再是锁链,而是流动的星轨,“他在破虚。”
洞外的异响更近了。
这次不是直升机,是密集的脚步声,夹杂着金属碰撞声。
陈溯耳尖微动——是仲裁庭的人,带着热武器来了。
他低头看苏绾,她眼镜片裂了道缝,却笑得很轻:“上次在黔北遗迹,你说‘凡人的眼睛是星河’。现在我信了。”
楚昭云突然扑过来。
他手里的《九曜》残页金光大盛,“我帮你们!”残页上的字迹浮起来,组成一道屏障,挡住了林远山新凝聚的能量球。
林远山骂了句脏话,转身就往洞外跑——仲裁庭的人已经到洞口了。
“追吗?”苏绾问。
陈溯摇头。
他捡起地上的小本子,最后一页被血浸透了,“今日苏绾说,真正的星河,是凡人的眼睛。”字迹晕开,像滴进水里的星子。
他扯下衣角缠住伤口,血还在渗,但他觉得从未有过的清醒。
洞外传来喝令声:“不许动!放下武器!”
陈溯扶着苏绾往洞口走。
楚昭云抱着残页跟在后面,犹豫了两秒,伸手扶住陈溯另一边。
血滴在地上,连成一串小红花。
“疼吗?”苏绾轻声问。
“不疼。”陈溯说,“像在烧,但烧的是旧的东西。”
就在这时。
他怀里突然一烫。
是老周临终前塞给他的那半块玉牌,此刻正烫得惊人。
玉牌内侧的刻痕发出微光,陈溯凑近看——原本模糊的纹路,竟慢慢显出几个字:“当星河坠落时,去……”
声音戛然而止。
洞外传来枪响。
陈溯瞳孔骤缩。
他猛地推开苏绾和楚昭云,转身时看见林远山举着枪,枪口还在冒烟。
子弹擦着他鬓角飞过,撞在石壁上迸出火花。
“我得不到的,谁都别想!”林远山吼着,又扣动扳机。
陈溯没躲。
他盯着林远山身后——仲裁庭的人举着枪冲进来,为首的人胸前挂着银质徽章,徽章上的纹路,和他怀里的玉牌刻痕一模一样。
血还在流。
玉牌的烫意穿透衣襟,烫得他心口发疼。
他突然想起老周临死前说的话:“小溯,要是有一天撑不住了……”
洞外的风灌进来,吹得地图哗哗翻页。
最后一页的字迹被血晕开,却在此时突然清晰:“真正的星河,从不是天上的星。”
林远山的第三颗子弹飞过来时,陈溯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他想起孤儿院的老周,黔北的林阿婆,东海的船工阿福。
想起那些在岁月里抱着残页独行的人。
想起苏绾说“凡人的眼睛是星河”时,眼里的光。
他突然笑了。
抬手。
接住了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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