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蓁蓁的指尖在粗陶碗沿骤然收紧,滚烫的白粥顺着碗壁漫出来,在她掌心烫出细密的水珠。窗外暮色四合,檐角铜铃被晚风撞出细碎声响,混着膳房飘来的药香,将她裹在一团潮湿的雾气里。
“娘娘?”宫女青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粥凉了,奴婢再去换一碗?”
她摇摇头,看着粥面浮起的气泡在热气中炸开。三日前送来的密报在脑海里翻涌——西北三十万灾民挤在玉门关外,树皮草根都被啃食殆尽,而本该运往边关的粮草,却在离京城三百里的驿站离奇失踪。
“去请陛下和萧将军来。”她放下粥碗,帕子按在掌心的红痕上,“就说本宫有要事相商。”
青梧退下时带起一阵风,烛火晃了晃,将她投在墙上的影子拉得很长。卫蓁蓁望着那道单薄的黑影,想起十二岁那年在御花园遇见萧沅的场景。少年将军骑在马上,银枪挑着束野蔷薇,花瓣簌簌落在她的裙摆上。而容珩那时还是太子,在藏书阁教她辨认《诗经》里的生僻字,墨香混着他身上的龙涎香,至今萦绕在记忆里。
乾清宫内
“虎符必须验明真伪。”容珩将密报摔在案上,龙纹鎏金烛台映得他眉眼锋利。明黄龙袍袖口扫过摊开的舆图,西北边境的红点刺得人眼疼。
萧沅单膝跪地,玄甲上还沾着白日校场的尘土:“臣愿陪娘娘夜探军营。”
“胡闹!”容珩猛地起身,腰间玉带撞在桌角发出脆响,“卫蓁蓁是后宫之主,若有闪失...”他话音戛然而止,望着案头堆积的弹劾奏章——半数都直指卫氏一族与西北军的关联。
卫蓁蓁推门而入,凤冠上的东珠随着步伐轻晃:“陛下以为,是后宫之主的身份重要,还是三十万灾民的命重要?”她将凤印拍在舆图上,“当年母后临终前,让我用这枚凤印护着皇子们。可如今...”她的声音突然哽咽,“那些本该被护着的人,却踩着百姓的尸骨往上爬。”
容珩的手僵在半空,最终轻轻落在她肩头:“朕陪你去。”
萧沅霍然抬头:“陛下万金之躯...”
“正因为是皇帝,才更要去。”容珩取下墙上的玄铁剑,剑鞘上的龙纹泛着冷光,“让那些蛀虫看看,谁才是这江山的主人。”
子时三刻
卫蓁蓁裹着黑色斗篷,跟在容珩身后翻过军营后墙。皇帝的手掌始终虚扶在她腰间,体温透过衣料传来。远处帅帐透出几缕昏黄的光,混着巡夜士兵的喝问,在夜色里格外刺耳。
“小心。”容珩突然揽住她的腰往后一拽,三支利箭擦着她的发梢钉入土墙。他的龙涎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卫蓁蓁这才发现他袖口已被划破,渗出暗红血迹。
“陛下!”她伸手去摸他的伤口。
“无妨。”容珩将她护在身后,掀开斗篷。明黄衣角在月光下一闪,守营士兵顿时齐刷刷跪地:“参见陛下!”
帅帐内,守将王德彪扑通一声磕在地上,额头撞得青砖作响:“臣不知陛下驾到,罪该万死!”
“虎符何在?”容珩的声音像淬了冰,玄铁剑抵在案几上,震得酒盏里的酒泼了满地。
王德彪颤抖着捧出檀木匣,卫蓁蓁接过时,触到他掌心黏腻的冷汗。虎符阴刻的纹路与记忆中无二,唯独本该鲜红的朱砂,此刻却泛着诡异的暗紫色。
“这虎符...”她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骚动。
“报——!”一名士兵撞进来,“陛下,城外流民暴动,说要抢粮!”
王德彪突然暴起,抓起案上的烛台砸向容珩:“狗皇帝!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卫蓁蓁的惊叫卡在喉咙里。容珩旋身躲过烛台,玄铁剑出鞘的寒光中,萧沅的银枪已经刺穿王德彪的肩胛。鲜血溅在明黄龙袍上,开出妖异的花。
“反了反了!”帐外叛军蜂拥而入,“杀了昏君!抢虎符!”
丑时初刻
喊杀声震得帅帐摇晃,卫蓁蓁握着凤印的手被鲜血染红。容珩的玄铁剑在她身前舞成光网,每一剑都精准封喉,可叛军却越聚越多。
“带娘娘走!”容珩挥剑砍断叛军的长枪,转身对萧沅吼道。
萧沅银枪横扫,逼退近身的敌人:“陛下先走!末将断后!”
卫蓁蓁突然抓住容珩的龙袍:“要走一起走!当年母后将我托付给你,不是让你死在这里!”她举起凤印,声音穿透嘈杂的人声:“诸位将士听着!虎符有假!王德彪私通逆党,克扣粮草!”
她将虎符凑到烛火上,暗紫色的朱砂突然开始融化,露出底下伪造的纹路。叛军们顿时骚动起来,刀枪碰撞的声音渐渐弱了。
容珩趁机跃上帅案,玄铁剑直指天空:“朕在此!凡参与谋逆者,诛九族!弃暗投明者,既往不咎!”
寅时三刻
晨光刺破云层时,卫蓁蓁站在军营了望台上。容珩的龙袍沾满血污,却依旧笔直地立在她身侧。萧沅带着士兵清点叛军,银枪上的蔷薇纹在朝阳下泛着冷光。
“这虎符...”卫蓁蓁将融化的赝品扔在地上,“是陈侍郎的手笔。他袖口常年沾着西域火漆,却不知...”
“却不知你八岁那年,曾随母后在西域住过半年。”容珩接过话头,目光落在她染血的指尖,“手疼么?”
卫蓁蓁摇头,忽然想起藏书阁的旧时光。那时容珩教她识字,总说她笨,却会偷偷在她的课业本里夹上蜜饯。如今这个说她笨的人,已经能不动声色地布局,将谋逆者一网打尽。
“陛下!”萧沅大步走来,玄甲上的血渍已经干涸,“粮草清点完毕,明日可启程运往西北。”
容珩点点头,忽然解下腰间的玉佩挂在卫蓁蓁颈间。那是当年太后赐婚时,他一直贴身戴着的定情信物:“等西北平定,朕陪你去看雪。就像当年在御花园...”
他的话被一阵风卷走。卫蓁蓁望着远处流民队伍里升起的炊烟,又看看身侧的两个男人。萧沅别过头去擦拭银枪,容珩的指尖还停留在她玉佩上。野蔷薇的香气混着龙涎香,在晨风中缠绕成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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