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国的大臣们一起商量后上奏,推举孙峻做太尉,滕胤做司徒。有讨好孙峻的人说:“国家大事还是应该掌握在皇族手里,如果滕胤做了仅次于太尉的司徒,他的名声一直很好,大家都很拥护他,以后的影响力可不好说啊。”于是就上表请封孙峻为丞相、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而且还不设置御史大夫。这样一来,很多有识之士都很失望。滕胤的女儿是诸葛恪儿子诸葛竦的妻子,滕胤因此想辞去官职。孙峻说:“鲧有罪,禹却不受牵连,滕侯你这是何必呢!”孙峻和滕胤虽然私下里关系不咋地,但表面上还是互相包容。孙峻给滕胤晋爵为高密侯,还像以前一样一起共事。
齐王孙奋听说诸葛恪被杀了,就从驻地下来,到了芜湖,还想跑到建业去看看情况。他的傅相谢慈等人劝他别去,孙奋直接把他们杀了,结果他因此被废为平民,流放到章安。
南阳王孙和的妃子张氏,是诸葛恪的外甥女。之前诸葛恪有迁都的想法,还让人修缮武昌宫,民间就有人传言说诸葛恪想迎接孙和回来立为皇帝。等诸葛恪被杀后,丞相孙峻就借此机会夺走了孙和的印玺绶带,把他流放到新都,还派使者去赐他自尽。当初,孙和的妾何氏生了儿子孙皓,其他姬妾生了儿子孙德、孙谦、孙俊。孙和快死的时候,和张妃诀别,张妃说:“不管是吉是凶,我都跟你一起,绝不会一个人活下去。”说完就自杀了。何姬却说:“要是大家都跟着死了,谁来抚养这些孤儿!”于是就抚养孙皓和他的三个弟弟,他们几个都因此活了下来。
【内核解读】
这段记载如同一场浓缩的权力悲剧,将三国时期东吴政坛的诡谲与残酷展现得淋漓尽致,其中的人性博弈与政治逻辑,即便放在今天仍有强烈的警示意义。
诸葛恪的覆灭,是典型的“权力异化”样本。他从辅政大臣走向孤家寡人,关键在于北伐失利后,用错了巩固权力的方式——不是修复民心,而是强化威权。怒斥中书令、罢黜旧吏、更换宿卫,每一步都在制造对立:对同僚用“厉声问责”代替沟通,对下属用“频繁治罪”代替信任,对朝堂用“亲信掌控”代替制衡。这种将“权力”等同于“威慑”的逻辑,看似牢牢抓权,实则早已将自己推向众叛亲离的悬崖。尤其在政变前夕,他明知“张设非常”却仍坚持入宫,一句“儿辈何能为”暴露的不仅是自负,更是对权力风险的麻木——当一个执政者失去对危机的感知力,失败只是时间问题。
孙峻的政变则撕开了古代权力斗争的温情面纱。从“伏兵帷中”的布局,到“如厕换衣”的暗号,再到“除地更饮”的冷酷,整套操作精准得像一场预演。他利用的不仅是诸葛恪的民怨,更是专制体制下“君权”与“相权”的天然矛盾——以“清君侧”为名,行“夺大权”之实,这种套路在历史上反复上演。而诛杀后的“夷三族”“投尸石子冈”,则用最极端的暴力宣告:权力的更迭从来不是请客吃饭,而是你死我活的零和博弈。值得注意的是,他对滕胤的“外示包容”与对诸葛恪的“斩草除根”形成对比,这并非仁慈,而是政治算计——暂时稳住潜在对手,才能巩固新到手的权力。
臧均的上表在血腥中留下了一丝人性的微光。他没有为诸葛恪翻案,却以“天地之威不终朝”为喻,恳请为死者保留最后的尊严。这种“罪罚有限度”的主张,是对权力暴力的委婉约束。他举项羽、韩信的例子,实则在提醒统治者:对失败者的宽容,是塑造自身合法性的捷径。最终“听故吏敛葬”的结果,也说明即便是最赤裸的权力斗争,也需要“仁政”的包装——这正是传统政治中“刚柔相济”的生存智慧。
更具讽刺意味的是历史的“预警系统”。诸葛瑾早说儿子“非保家之主”,陆逊警告他“气陵其上,意蔑乎下”,张嶷直言辅政当“旋军广农,务行德惠”。这些劝告并非高深莫测,只是点破了权力的基本法则:敬畏人心、克制野心、平衡各方,才是长久之道。但诸葛恪听不进去——当一个人被权力冲昏头脑,便会把忠言当杂音,把预警当怯懦,最终在自我膨胀中走向毁灭。
这段历史最深刻的启示,或许是对“权力本质”的追问:权力的合法性,从来不是来自职位的高低,而是来自对人心的凝聚、对规则的尊重、对责任的担当。诸葛恪的悲剧证明,靠威权压制的“服从”,终将被更猛烈的反抗推翻;靠暴力维系的“稳定”,不过是暴风雨前的虚假平静。千百年过去,这种关于权力的教训,依然值得每个身处高位者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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