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光评论说:《尚书》里说:“天地是万物的父母,人是万物中最有灵性的。真正聪明的人,成为君主,君主就是百姓的父母。”那些蛮夷戎狄,虽然气质种类和我们不同,但他们趋利避害、热爱生命、厌恶死亡,和我们人是一样的。治理他们如果方法得当,他们就会顺从归附,如果方法不当,他们就会反叛侵扰,这是很自然的。所以古代先王的政策是,他们反叛就讨伐,归服就安抚,把他们安置在四方边境,不让他们扰乱礼仪之邦就行。如果把他们看作草木禽兽,不分好坏,不管来去,全部杀光,这哪里是做百姓父母的本意呢!况且羌人反叛的原因,是被郡县的官员侵害冤枉;反叛了却不马上镇压,是因为任用的将帅不合适。如果能派优秀的将领把他们赶到塞外,挑选好的官员去治理他们,这才是保卫边疆的好办法,怎么能只以多杀人来取乐呢!如果治理的方法不对,就算是华夏百姓,也会纷纷起来做盗贼,难道能把他们都杀光吗!这样看来,段纪明作为将领,虽然打胜仗立了功,但君子是不认同他的做法的。
九月,江夏的蛮人反叛,州郡出兵把他们平定了。
丹杨的山越人包围了太守陈夤,陈夤把他们打败。
当初,李膺等人虽然被罢官禁锢,但天下的士大夫都觉得他们的品德高尚,反而认为朝廷很污浊,仰慕他们的人唯恐赶不上,还一起互相标榜,给他们起了各种称号:把窦武、陈蕃、刘淑称为“三君”,所谓“君”,就是说他们是一代宗师;把李膺、荀翌、杜密、王畅、刘佑、魏朗、赵典、朱?称为“八俊”,“俊”就是说他们是人中精英;把郭泰、范滂、尹勋、巴肃以及南阳的宗慈、陈留的夏馥、汝南的蔡衍、泰山的羊陟称为“八顾”,“顾”是说他们能用德行引导别人;把张俭、翟超、岑晊、苑康以及山阳的刘表、汝南的陈翔、鲁国的孔昱、山阳的檀敷称为“八及”,“及”是说他们能引导别人追随宗师;把度尚以及东平的张邈、王孝、东郡的刘儒、泰山的胡母班、陈留的秦周、鲁国的蕃向、东莱的王章称为“八厨”,“厨”是说他们能用钱财救济别人。等到陈蕃、窦武掌权,又举荐提拔了李膺等人;陈蕃、窦武被杀后,李膺等人又被罢官。宦官们痛恨李膺等人,每次下诏书,都会重申对党人的禁令。侯览特别怨恨张俭,侯览的同乡朱并向来奸佞邪恶,被张俭嫌弃,他按照侯览的意思,上书告发张俭和同乡二十四人另外给自己起称号,结成朋党,企图危害国家,张俭是他们的首领。皇帝下诏要追捕张俭等人。冬天,十月,大长秋曹节趁机暗示有关部门上奏“那些结党的人,像已故司空虞放以及李膺、杜密、朱?、荀翌、翟超、刘儒、范滂等人,请下令让州郡进行拷问治罪。”当时皇帝十四岁,问曹节等人说:“什么是钩党?”曹节回答说:“钩党就是党人。”皇帝又问:“党人做了什么坏事,为什么要杀他们呢?”曹节回答:“他们互相推举同党,想要做不轨之事。”皇帝问:“不轨之事是指什么?”曹节说:“想要图谋国家政权。”皇帝于是批准了这个奏章。有人对李膺说:“你可以逃走了!”李膺回答说:“遇到事情不躲避困难,有罪不逃避刑罚,这是臣子的气节。我已经六十岁了,生死有命,逃走又能去哪里呢!”于是就去了诏狱,被拷打致死;他的门生和旧部也都被禁锢。侍御史蜀郡人景毅的儿子景顾是李膺的门徒,因为没有登记在册,所以没被牵连处罚,景毅感慨地说:“我本来觉得李膺很贤能,才送儿子去拜他为师,怎么能因为名册上漏记了名字,就苟且偷安呢!”于是自己上表辞官回家。
评论
建宁二年的历史记载,集中展现了东汉末年党锢之祸的升级与社会矛盾的激化,从政治斗争到边疆治理,从士人风骨到宦官专权,多个维度折射出王朝衰颓的不可逆之势。
政治抗争的徒劳:士人在高压下的微弱呐喊
这一年,士大夫阶层对宦官专权的反抗仍在继续,但已然沦为悲壮的徒劳。张奂借“青蛇现、大风雹”的灾异,直言窦武、陈蕃“忠贞未宥”是祸乱根源,请求为其平反、解除党锢,甚至敢触及“皇太后恩礼不接”的敏感问题,其勇气可嘉。然而,在宦官“左右皆恶之”的阻挠下,汉灵帝即便“深嘉其言”也无能为力,张奂最终只能“自囚廷尉”“以俸赎罪”,尽显士人话语权的丧失。
谢弼的上疏更为尖锐,直指“阿母宠私享大封”“陈蕃酷滥骇天下”,要求复用王畅、李膺,几乎是公开与宦官集团叫板。但结果是被外放、罢官,最终遭曹节从子报复“掠死于狱”。这揭示出一个残酷现实:在宦官掌控的权力体系中,任何触及核心利益的谏言都等同于自寻死路。杨赐的奏疏则相对隐晦,以“抑皇甫之权,割艳妻之爱”委婉劝诫,却也仅能流于形式——当皇权彻底沦为宦官的工具,“乾刚之道”早已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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