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恒来女户司之前以为他需要做的是给妇孺老弱判些家长里短的案,但这半个月时间他每天都在查账,脑子里被塞了一堆数字,做梦都在打算盘,黑眼圈都大了一圈。
他从满桌的账本上抬起头来,双目无神。
他也不懂为何本来是从户部要档案查军备案,现在却又到了盐铁司。
有时候如果不是数字麻木了他,他都担心会被暗杀,长公主这所图也太大了。
李恒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值房里都是同僚,一个个无论是“老人”还是新来的,根本没有心思搞算计。
李恒脑子刚想要休息一会儿,指尖却本能地开始在算盘上动作。
林观复这些日子来女户司的时间比之前待的都要多,突然甩手将账本扔在桌子上,冷声道:“去年淮南的盐引比往年多批了三成,但盐税反而少了十二万两,这官盐是喂饱了谁的肚子?”
哪怕是王瑾瑜和崔含章都没办法接话,盐铁向来都是国家把控在手里的命脉,也是向来油水最多的地方,此刻昭阳公主有了要动的心思,她们都觉得心惊,只觉得天都要被捅破了。
李恒被叫来时额角都渗出了冷汗,林观复扫了他一眼,说的话都不知道算不算得上安慰。
“别怕,本宫会派人保护你们的,如果真有人动手,就当舍身成仁了。”
李恒:“……公主真会开玩笑。”
“下官再去核验”
“不用了。”林观复不需要具体的数字,只需要知道出了大问题就是。
她没天真的幻想盐税这一块大家清清白白,但这手伸得有些过分了,有些从她的兜里又偷又抢的感觉。
林观复抽走账册起身,“随本宫去一趟盐运码头。”
码头上来来往往的大船还有干苦力的力工们,扛着盐包的汉子们基本肩膀都被腐烂又痊愈,林观复的朱轮马车停在百米开外。
有官府盐引的盐帮有一条单独的通道,最前方是个穿靛蓝短打的男人,身材算不得高大,但手脚看着都十分敦厚。
李恒眯眼看过去,能看到盐帮的汉子正在从船舱卸麻袋,这个形状……他忍不住提醒:“公主,这些好像不是盐块。”
林观复放下车帘,拿出一碟毫无标记的金瓜子,“去,找个人不小心撞翻那艘盐运船。”
李恒眼珠子都快瞪出来,这得多不小心才能把盐运船撞翻?
而且,这碟金瓜子是不是有点太奢侈了?
林观复见他表情,很自然地从碟子里拿出来两颗金瓜子:“算你外出的费用。”
李恒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接过金瓜子,磕磕巴巴地解释:“公主,我,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林观复:“本宫给出去的东西你拿着就是,但若是你平日向旁人伸手,北宫若是知道了,只能剁了你的手。”
李恒只觉得手腕一疼,被吓得立刻表明绝不贪污。
林观复没说相信不相信,公主府的马车打道回府。
而半个时辰后出了件大事,运上京城的盐运船被撞到,船自然没那么容易被撞翻,但上面掉落下来好几袋的麻袋,被捞上来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滚出沙石和发霉的陈盐。
“官盐掺沙子了!”
一嗓子直接把码头炸开了锅。
官盐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事,加上“有心人”的推动,压都没压住,让本来还想要压住的人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有人故意的,但已经晚了。
哪怕只是一晚上,也已经晚了。
京城的高官勋爵只觉得这段日子真是流年不利,怎么感觉问题一个个曝出来,而且一件事比一件事严重。
一群人忙得焦头烂额,本来抚恤银一案就把御史台、户部、兵部牵扯进来,现在又冒出来个官盐掺假的案子,从上到下,从京城到地方牵扯进来的人不计其数。
林观复进宫时景和帝脸上都多了许多疲惫,承庆殿只有父女俩,连福安都被安排在门口守着。
“昭阳,你胆子太大了。”景和帝语气里带着少有的严肃。
林观复凑到他跟前,没有被问责的害怕和心虚:“可问题不是因为我捅出来才出现的,父皇,我看见了。”
景和帝无奈道:“牵一发而动全身,你知道官盐一事要牵动多少人的利益吗?”
“所以,他们依旧会我行我素,不去解决已经暴露出来的问题,而是解决我这个提出问题的人?”林观复反问。
景和帝闭上眼,好一会儿再睁开时严肃地叮嘱:“这段时日你尽量不要乱走动,能待在公主府就待在公主府,吃穿住行都要保持最高警惕。”
林观复却摇摇头:“父皇,我想要拿回皇室下金蛋的母鸡,如果这会儿退缩了,岂不是白折腾一场?”
景和帝:“……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林观复突然变了脸,不复之前大义凛然的表情,反而一副小狐狸的模样:“父皇,您对禁军的绝对控制权没有被动摇吧?”
景和帝现在一听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你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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