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电话打给陈默,一位年过五十、编曲风格沉稳老辣的前辈,曾在她刚出道时给予过关键指导。电话接通,陈老师的声音带着一贯的温和:“星晚啊,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陈老师,打扰您了。我的新专辑在编曲上遇到点麻烦,急需您这样的定海神针……”苏星晚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
“新专辑?好事啊!”陈默的声音听起来很热络,“不过星晚啊,”他话锋一转,带着明显的为难,“实在不巧得很。我这边刚接了一个大型纪录片的全套配乐,时间卡得死死的,未来半年都抽不开身了。你看这……唉,真是分身乏术啊。”
“纪录片?之前没听您提过……”苏星晚的心往下沉。
“临时接的,大项目,推不掉。”陈默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感,“星晚,下次,下次一定合作!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啊。”电话忙音响起,干脆利落。
苏星晚握着发烫的手机,指尖冰凉。陈默的纪录片项目,她从未在任何业内消息里听说过。这“临时”来得太过蹊跷。
第二个目标是“新浪潮”工作室,几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组成的新锐团队,风格前卫大胆,苏星晚很欣赏他们的创意。电话是工作室负责人李响接的。
“晚姐!您找我?”李响的声音年轻有活力。
“李响,有个急活儿,我的新专辑编曲,想看看你们团队有没有档期和兴趣深度合作?”
“真的?!晚姐您找我们?”李响的声音充满惊喜,但随即,背景音里似乎传来另一个压低声音的劝阻,李响的声音明显顿了一下,热情消退了几分,“呃……晚姐,能接到您的邀请我们太荣幸了!不过……我们最近在全力筹备一个海外巡演的虚拟舞台项目,人手和精力实在……有点吃紧。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挤出时间帮您做一两首?全盘的话,怕耽误您的大事……”
“虚拟舞台?我记得你们上个月还在招人扩充团队?”苏星晚敏锐地追问。
“呃……是,是啊!但项目突然提前了,对,提前了!特别赶!”李响的语气变得有些支吾,“晚姐,实在抱歉!这样,等我们忙完这阵子,一定……”
电话再次被挂断,留下空洞的忙音。苏星晚靠在调音台上,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新浪潮工作室的虚拟项目,业内也毫无风声。一次次的“巧合”,一次次的“不巧”,冰冷的模式如出一辙。
她不甘心,翻出一个几乎尘封的号码——宋哲,一位特立独行的电子音乐制作人,性格孤僻但才华横溢,曾在地下音乐圈有过短暂辉煌,后因理念不合沉寂。苏星晚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拨通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一个沙哑冷淡的声音传来:“谁?”
“宋老师,我是苏星晚。很抱歉打扰您……”
“苏星晚?”宋哲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什么事?”
苏星晚简洁说明来意和困境。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苏星晚以为信号中断了。
“林宇。”宋哲突然吐出两个字,声音冰冷,“有人给我递过话,‘不想惹麻烦,就离苏星晚远点’。你惹上大麻烦了,小姑娘。”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嘲讽,“你的音乐很好,但在这个圈子里,光有好音乐,没用。你好自为之。”电话被干脆地挂断。
最后一丝侥幸被彻底碾碎。冰冷的恐惧和愤怒交织着席卷了苏星晚。林宇的手,比她想象的伸得更长、更黑。他甚至不屑于完全隐藏,就是要让她清楚地感受到无处不在的封杀,感受绝望。
又一次被婉拒后,苏星晚疲惫地靠在冰冷的玻璃墙上,窗外华灯初上,城市的喧嚣隔着玻璃变得模糊。挫败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难道真的……山穷水尽了?
手机屏幕在昏暗的室内突兀地亮起,是一条微信新消息。发信人是“阿哲”,一个几年前在某个小型音乐节后台有过一面之缘的键盘手,当时他还在某个乐队里挣扎。苏星晚对他的印象,停留在那双异常明亮的眼睛里燃烧的对音乐的纯粹热爱。
“晚姐,我是阿哲,还记得我吗?在迷笛后台,您还夸过我那段即兴键盘solo。”信息后面跟着一个腼腆的笑脸表情。
苏星晚有些意外,点开语音条。
阿哲的声音年轻,带着点紧张,却异常真诚:“晚姐,我……我和几个朋友,鼓手大伟、吉他手小飞,我们自己弄了个小工作室,主要接点游戏配乐和独立电影的活儿。我们……我们特别喜欢您上张专辑里那首《逆光独行》的编曲思路!刚才在朋友圈看到……看到您好像在找编曲团队?我们……我们知道自己没什么名气,可能不够格,但……如果您不嫌弃,我们愿意试试!我们可以立刻带着初步想法去找您!我们……真的很喜欢您的音乐!”
语音条结束,工作室里一片安静。苏星晚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闪烁的小红点,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猛地冲散了心头的寒意。她闭上眼,阿哲在迷笛后台那场倾尽全力的即兴演奏仿佛又在耳边响起,笨拙、青涩,却带着不顾一切、要燃烧殆尽的纯粹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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