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惯例，协会的其他评委将从所有参赛作品中选出最具潜力的五个作品，并给出自己的名次意见，最后交由会长定夺。”
“那次，我老毛病犯了只能在家疗养，那些作品就由你父亲转交到我手上。”
“为了锻炼他，我破例让他一起观赏那五个作品。”
“谁知，在看到那个《星轨》时他突然脸色大变，匆匆忙忙就跑了。”
“等他再回到我这儿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那时的他仿佛丢了魂儿一般。”
“可是不管我怎么追问，他都缄口不言。”
老爷子突然冷笑了一声，
“他以为他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吗？！”
“看到《星轨》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这根本不可能是李德忠的设计！”
张立德突然抬头看向方温言，“言丫头，说实话，那次我对你父亲，真的很失望！”
“他竟然任由别人抄袭他的作品，还一声不吭！”
老头子脸上的神情十分复杂，有愤怒，有惋惜，也有悔恨。
方温言沉默了片刻，轻声开口，
“可是您还是选择了帮父亲一起隐瞒，甚至，为了让《星轨》不那么引人注意，还只给了它一个最佳设计的奖项。”
“虽然能在《珠光大赛》上脱颖而出，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事，但是世人往往更关注金奖。”
“再加上您有意大肆宣扬金奖作品，那一届的其他作品几乎都被人忽略了，就更加不会有人注意到《星轨》和他的设计者风格不符。”
张立德赞赏地看了方温言一眼，
“不错，是我做的。”
“你父亲一意孤行包庇李德忠。他放弃了自己的作品，就为了给他的好兄弟一个扬名的机会。”
“我虽然痛心疾首，但更怕这件事情传出去后，影响你父亲的名声，所以只能将错就错，帮他们善后。”
方温言沉吟不语，老爷子此刻说得轻松，但当时，他一定经历了许久的痛苦挣扎。
这件事，甚至和老爷子的价值观相背离。
可是，为了父亲，他还是这么做了。
作为子女，她不好评价父亲这样的行为。
但是作为一名设计师，她知道父亲做错了！
从沈时谦拍的那张日记也能看出来。
父亲后面的日子，也一定都十分悔恨。
可惜，事情已成定局，再后悔也无济于事。
方温言叹了口气，抬头看向满头白发的老人，替父亲说出那句没有说出口的话。
“对不起！”
张立德摆了摆手，脸色突然严肃起来，
“过去的事情就不用再说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解决沈时谦手上的日记的事。”
“虽然你父亲不是抄袭者，但是主动包庇李德忠，这件事一旦传扬出来，你父亲生前的名声一样会受损。”
方温言和张立德一直聊到中午，在张家吃完饭，又待了一会儿这才离开。
似乎是掐着点一般，方温言刚离开张家不久，就接到了姜修远的电话。
姜修远约她吃晚饭，庆祝她脱离苦海，成功离婚。
方温言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下来。
对姜修远的防备，只是一种十分玄妙的感觉。
事实上，到目前为止，姜修远并未做什么不利于她的事情。
从她有记忆起，姜修远一直对她不错。
尤其是父亲去世后，姜修远也帮她很多。
方温言也想再好好和他接触下，看看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约的地方还是霁云轩，毕竟，那是方温言曾经最喜欢的餐厅。
姜修远提前订了包厢，方温言到的时候，看到包厢里的人时，心神俱震。
李德忠！
姜修远竟然也请了他！
包厢里原本坐着的两人听到声音齐齐转过头来。
待看清来人后，姜修远连忙站起身，热情满面地迎了上来。
“小言可算来了！”
“菜我都点好了，就等你来了就上！”
姜修远带着方温言往里走，边走边说道，
“刚好你李叔叔回国发展，今天来巴中出差，我就叫他一起了，小言你也好几年没见过你李叔了吧？”
方温言笑了笑，“上次在临江刚见过一面，当时还说要去家里拜访呢，后面一直在忙，就错过了，还望李叔叔不要见怪……”
李德忠扯着脸皮笑了笑，“怎么会，是我疏忽了，毕竟刚回国事情多，忘了派人请小言你来家里坐坐……”
听到两人寒暄，姜修远满脸诧异，“你俩竟然已经见过了？我还说我组个局，请李兄多关照下我们小言呢！”
方温言冷眼看着两人热情的表演，努力让自己保持微笑配合两人寒暄。
直到李德忠状似不经意地提出想要观摩下父亲的笔记本时，方温言终于知道了两人的来意。
李德忠定是听了外面关于父亲笔记本的传言，害怕里面有《星轨》的底稿，所以急了。
而她没想到的是，姜修远，她这个曾经十分信任的小叔叔，和李德忠竟然超乎她想象的熟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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