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元年四月的汴梁城,春阳暖得如同融化的蜜,却融不化空气中凝结的凝重与期待。
卯时三刻,晨雾还未散尽,朱雀门外的御道上已铺就三丈宽的红毡,两侧戟门列阵,禁军银枪如林,在熹微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
赵翊立在最前列,十二旒冕冠垂落的珠串随着呼吸轻颤。
他身后,文臣紫袍玉带,武将银甲猩红披风,刚从杭州星夜赶回的宗泽鬓角染霜,却仍身姿挺拔;
西北归来的种师道拄着枣木杖,眼神如鹰隼般锐利。
满朝文武屏息凝神,唯有远处更鼓楼传来的梆子声,一下下叩击着人心。
“殿下,还是添件披风吧。”老太监李公公捧着明黄龙纹大氅轻声劝道。
赵翊望着天际泛起的鱼肚白,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是昨夜宋徽宗派人送来的,温润玉质上刻着“承天”二字。记忆如潮水翻涌,前世那桩桩件件的耻辱与愤恨,与今生父皇种种举动交织成网,将他的心缠得生疼。
曾几何时,“宋徽宗”三个字在他心中等同于懦弱与昏聩。
每当想起前世这个"昏君"为了保存自己竟然亲手将最宠爱的女儿赵福灌醉并送入金营供金人糟蹋,最终她在金营中受到极大的屈辱和折磨两年后因古道破裂而死。
每当想起这些,赵翊总是在心里骂他"昏君",同时鞭策他尽快改革,尽快增强大宋各方面实力从而尽快攻进金国京都,也采取同样的方式来对待金国贵族子女。
父皇,那个因贪生怕死葬送半壁江山的帝王,让他在无数个午夜梦回时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最初接受"嫡子"的身份,不过是想利用这层身份推行变革,对“父皇”二字,他从未真心唤过。
不过凭心而论,自从他知道赵翊的身份后,就变了,再也不是所有人之上的皇帝只是一位想弥补父爱的父亲。
东京保卫战时,徽宗力排众议将总统领之位交给他;后面更是强烈支持他当全国兵马大元帅,哪怕当时很多朝臣反对;他提出让徽宗和向皇后到河间,对方虽洞悉他“夺权”的心思,却仍将玉玺郑重交托;更让赵翊感动的是,他从皇城司情报人员得知,尽管到河间,他的"父皇"却一直关注他的一切,当发现他将面临军改的困难时,他的"父皇"暗中为军改扫除障碍,甚至准备了三道密旨以防不测……这些点点滴滴,如同春日细雨,悄然浸润了他心中那片荒芜的冻土。
“来了!”一声高呼撕破寂静。
远处,仪仗队的华盖如金色云团翻涌而来,八百御林军铁甲铿锵,旌旗蔽日。
百姓们顿时沸腾起来,原本整齐排列的队伍微微晃动,有人踮脚张望,有人擦拭眼角。
人群中,白发老妪将怀中热乎乎的炊饼高高举起,孩童们晃动着自制的小彩旗,此起彼伏的“万岁”声如浪潮般席卷而来。
赵翊的目光死死盯着銮驾,心跳陡然加快。
当明黄龙辇停稳,朱漆轿帘掀起的刹那,他仿佛看到了两个重叠的身影:
前世那个贪生怕死的帝王,与今生这个为他遮风挡雨的父亲。
宋徽宗身着常服,未着龙袍,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倦意,却在望见赵翊的瞬间,眼中亮起璀璨光芒。
“翊儿!”徽宗快步走下辇车,宽大的衣袖在风中猎猎作响。
赵翊喉头滚动,重重跪伏在地,额头触到冰冷的青砖:“儿臣赵翊,率文武百官恭迎父皇圣驾!愿父皇福寿安康,山河永固!”满朝文武齐刷刷拜倒,声浪震天。
徽宗伸手的动作带着几分急切,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来:“快起,快起!”他的目光扫过赵翊泛青的眼圈,又望向一旁肃穆而立的宗泽、种师道,朗声道,“此次军改取得如此胜利,全赖诸位爱卿尽心辅佐太子!”
人群中突然传来骚动,几个百姓冲破侍卫阻拦,捧着自家晒的果脯、新磨的面扑到御道前。“陛下尝尝咱家的枣糕!”“这是新打的井水,给您解渴!”侍卫们正要呵斥,徽宗却笑着接过一个粗陶碗,仰头饮尽:“好,好!有百姓如此,朕这大宋江山何愁不稳!”
赵翊望着父皇与百姓亲切交谈的模样,心中某个角落轰然坍塌。
曾经那个被他唾弃的“昏君”,此刻分明是个心系子民的长者。
他忽然想起情报里说,父皇在河间时,每日都要查看汴梁的军情邸报,听说军改受阻,竟连夜写了七封亲笔信安抚重臣。
“殿下,时辰不早了。”宗泽低声提醒。赵翊这才惊觉日头已升至中天,阳光将徽宗的银发镀上金边。
他上前半步,伸手搀扶:“父皇,回宫吧。”这一声“父皇”,从胸腔深处迸发,带着前所未有的真挚。
回宫的仪仗缓缓前行,赵翊与徽宗同乘一车。
车帘半卷,能听见百姓们的欢呼与祝福。
徽宗从袖中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几块桂花糕:“还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御膳房的桂花糕……朕特意让厨子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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