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挑眉,未置可否。我深吸口气,说出最狠的杀招:「第三问满朝文武——」我扯开状元服,露出里面绣着牡丹暗纹的中衣,「沈砚替丞相办事,为何会给我绣着皇家暗纹的衣物?」
殿内死寂如坟。郑辰突然大笑:「赵崇年,你私造皇家服饰,该当何罪!」
赵崇年踉跄后退,撞倒了身后的铜鹤香炉。龙涎香混着他身上的五石散味,熏得人作呕。皇帝站起身,缓缓走向我:「苏晚,你果然没让朕失望。」
他抬手替我整理发间断簪,指尖在我耳边低语:「明日辰时,带证据去丞相府抄家。」松开手时,他掌心多了枚刻着「密」字的金牌。
我握紧金牌,感受着上面的龙纹凸起。赵崇年被拖出殿外时,突然转头冲我笑:「苏晚,你以为赢了?你父亲的罪证,可不止这一张!」
我盯着他被拖远的身影,想起墙面影像里父亲被折磨的样子。断簪的碎珠落在掌心,扎得生疼——这一局,我虽险胜,却输了最重要的东西。
「苏爱卿,」皇帝回到龙椅上,「明日抄家,就由你和郑辰负责。」他扫了眼满堂文武,「若有阻拦者,以谋反论处。」
郑辰被松开绑绳,走到我身边时,袖口露出道新伤——是今早被侍卫划伤的。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脑香,突然想起沈砚说过的香料密码。
「郑辰,」我轻声说,「你身上的香,是陛下赐的吧?」
他一愣,继而苦笑:「苏姑娘果然敏锐。陛下要我贴身保护你,自然会给些信物。」
我摸出沈砚的玉佩,与他袖口暗纹比对——果然相同。原来皇帝的「皇家暗纹」,不过是他操控棋子的标记。
「走吧,」郑辰低声说,「去丞相府前,你该换身衣服了。」
亥时的丞相府静得可怕。我穿着飞鱼服,腰悬绣春刀,站在朱漆大门前,听着更夫敲出「天干物燥」的警示。郑辰递来沈砚密室的钥匙,我注意到他指尖有墨迹——他方才在抄录密信。
「小心机关。」他提醒我,「沈砚说过,丞相府的地道通向...」
「通向陛下的御书房。」我接过钥匙,断簪别在飞鱼服的护心镜上,「对吧?」
郑辰震惊地看着我。我轻笑一声,推开府门:「不然,沈砚的地图为何会有皇家标记?」
庭院里的太湖石后突然传来异响。我挥刀劈去,砍落的却是只受惊的夜枭。郑辰松了口气,却见我盯着地上的羽毛——每根羽毛尖端都染着青绿色,与沈砚伞骨上的毒药颜色一致。
「跟紧我。」我握紧绣春刀,「这里的每只鸟,可能都是眼线。」
丞相书房的暗格里,藏着十二口樟木箱。我用断簪撬开锁头,扑面而来的不是金银,而是满满一箱密信——每封都盖着父亲的私章,却写着通敌内容。
「假的,」郑辰翻看几封,「字迹是模仿的,墨色也不对,新得能闻出胶味。」
我点头,继续翻找,直到在箱底摸到块冰凉的玉佩——是父亲的另枚贴身玉佩,背面刻着「忠」字。断簪突然发热,夜明珠的碎粉在玉佩上聚成微型影像:父亲将玉佩交给沈砚,沈砚转身献给赵崇年。
「原来如此,」我轻声说,「赵崇年用父亲的玉佩威胁他,又伪造密信,一箭双雕。」
郑辰皱眉:「可陛下为何放任此事?他明明知道...」
「因为陛下需要一个理由,」我合上木箱,「一个让满朝文武闭嘴的理由,一个让我彻底归顺的理由。」
走出丞相府时,东方已泛白。我看着怀中的「忠」字玉佩,突然明白父亲为何默许我接近沈砚——他早就知道这是死局,却想以身为饵,换我一条活路。
「苏姑娘,」郑辰递来披风,「陛下在等你。」
我抬头望向皇宫方向,朝阳照亮太和殿的琉璃瓦,像极了父亲被拖走那天的晨光。断簪的碎珠在掌心硌得生疼,我却笑了。
「走吧,」我说,「去告诉陛下,棋子已经就位,该下最后一步棋了。」
金銮殿上,皇帝看着我呈上的「忠」字玉佩,终于露出满意的笑。赵崇年被押上来时,已是满头白发,五石散的毒瘾让他浑身发抖。
「陛下,」他磕头如捣蒜,「臣都是为了您啊!苏大人通敌...」
「够了!」皇帝不耐烦地挥手,「朕早就知道你伪造证据,陷害忠良。」他转向我,「苏晚,你说该如何处置?」
我盯着赵崇年惊恐的脸,想起他折磨父亲的画面。断簪的碎珠突然在袖中发烫,我摸出沈砚的药丸,递到他嘴边:「吃下去,我便替你求个全尸。」
他瞪大双眼,拼命摇头。两名侍卫按住他的下巴,药丸被强行灌下。赵崇年抽搐着倒地,七窍流血,临死前死死盯着我:「你...和陛下一样...狠...」
皇帝轻笑:「朕若不狠,如何坐江山?」他示意太监呈上一份圣旨,「苏晚听旨——」
「臣接旨。」我跪下时,断簪碎珠落在圣旨上,映出微型的「免死金牌」影像。
「朕念你科举夺魁,又揭发逆党,特赐你女扮男装之权,入职翰林院,」皇帝声音低沉,「即日起,替朕监察百官。」
我叩首时,看见郑辰在旁微微颔首。原来这就是皇帝的真正目的——让我做他的眼睛,做这朝堂上最锋利的刀。
「谢陛下隆恩。」我接过圣旨,指尖触到背面的暗纹——半开的牡丹,与沈砚、郑辰、皇帝的玉佩一模一样。
走出皇宫时,春风拂面,却带着挥之不去的血腥气。我摸着发间断簪,碎了半边的夜明珠突然又亮了起来,映出墙面上父亲的笑脸——那是我十岁生辰时,他给我别簪的画面。
「父亲,」我轻声说,「女儿终于明白,墨砚之下的锋刃,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守护该守护的人。」
断簪在阳光下闪着微光,像一滴未干的血。我知道,从今日起,苏晚不再是被摆弄的棋子,而是执棋人——在这盘帝王棋里,我要下出自己的局。
郑辰走到我身边,手中折扇轻摇:「苏姑娘,接下来去哪?」
我看着远处的青云书院,想起曾经的玉簪才女,想起沈砚的双面笑容,想起皇帝的权谋算计。断簪碎珠突然全部化作粉末,随风飘散。
「去翰林院,」我转身走向朝阳,「还有很多棋,等着我去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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