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的意念如同冰冷的探针,同步指引着。他“看”到老孙头在垃圾堆里胡乱扒拉着,沾满污垢的手颤抖着,最终,在几块松动的墙砖缝隙里,摸到了一个用油布包裹的、沉甸甸的小包!
老孙头的呼吸瞬间停止了,浑浊的眼睛瞪得滚圆,里面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和更深的恐惧!油布包入手沉甸,里面硬物的轮廓清晰可辨!是钱!是铜钱!甚至可能有碎银子!
“我的……我的……”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如同垂死的野兽,死死攥住那包东西,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狂喜和巨大的恐惧几乎将他撕裂——捡到张扒皮藏的钱?这要是被人发现……他不敢想下去!
就在这时,陈墨那冰冷的意念再次缠绕上来,如同安抚,又如同命令:
*‘危险……拿着它……更危险……献出去……献给……那个能让你活命的人……在河边……黑水渡口……献出去……就安全了……’*
老孙头眼中的狂喜被更深的恐惧取代,他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理解了这“念头”——对,这钱是祸根!拿着它会被张扒皮的鬼魂找上,会被那些抢钱的恶人打死!只有献出去,献给一个……一个能压住这邪性的人,才能活命!
他不再犹豫,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将油布包死死揣进怀里最破烂的夹层,佝偂着背,避开一切可能有人的路径,跌跌撞撞地朝着集市边缘、那条浑浊腥臭的黑水河跑去。
陈墨如同一个冷漠的提线者,远远跟在后面。他看着老孙头那卑微、惊恐又带着一丝扭曲希望的身影,消失在通往河岸的黑暗巷道里。
黑水河在黑夜里流淌,如同一条巨大的、散发着腥膻的墨色绸带。河水粘稠浑浊,倒映不出星辰,只有岸边几盏破旧渔灯在水面拉长摇曳的、鬼魅般的昏黄光影。腥臭的河风带着水汽,吹在脸上粘腻冰冷。
老孙头气喘吁吁地跑到渡口旁一处堆满废弃渔网和烂木头的阴影里,浑身被冷汗和恐惧浸透。他惊恐地四下张望,似乎在寻找那个“能保护他的人”。
陈墨缓缓从更深的阴影中走出,月光吝啬地勾勒出他破旧长衫的轮廓,面容大部分隐在黑暗中,只有右眼在阴影里似乎反射着一点非人的、冰冷的微光。
“大……大人……”老孙头噗通一声跪倒在泥泞的河滩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双手哆嗦着从怀里掏出那个油布包,高高举起,如同献祭的羔羊,“给……给您……求……求您……保小的……一条贱命……”
他的头深深埋下去,身体筛糠般抖动着,卑微到了尘埃里。那包沾染着张扒皮血腥气、也沾染着他自己恐惧汗水的钱财,此刻成了他唯一能献出的祭品。
陈墨没有接话,只是伸出手。那手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苍白、修长,骨节分明。他轻轻拿过那个沉甸甸、带着体温和汗臭的油布包。入手冰凉,分量不轻。
没有查看,没有言语。他只是握着它,感受着那坚硬的钱币透过油布传来的触感,以及其上萦绕不散的、属于张扒皮的恐惧死亡气息和属于老孙头的卑微绝望。
老孙头感觉手上一空,如同卸下了千斤重担,又仿佛被抽走了魂魄。他不敢抬头,只是拼命磕头,额头撞在河滩的碎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谢大人……谢大人……”
陈墨的目光越过他卑微颤抖的脊背,投向脚下汹涌浑浊的黑水河。河水无声流淌,倒映着支离破碎的灯火,也倒映着他自己模糊不清、仿佛被黑暗吞噬的身影。
他摊开手掌,掂量着那包不义之财。冰冷的钱币棱角硌着掌心,如同命运的棱角。
‘立足之资……’* 意识深处的声音冰冷地确认。
‘黑水集……起点……’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河流奔涌的、更深的黑暗远方。右眼的灰翳仿佛又深重了一分,视野中浑浊的河水、破碎的灯火、卑微的拾荒者……一切都隔着一层肮脏的毛玻璃,冰冷而疏离。
手握沾染血腥的钱财,立于这污秽的河岸。
以诡笔为刃,窃命为生。
这黑暗之途,始于脚下这方名为“黑水集”的污浊泥沼。
墨,已入黑水。
渡口,彼岸何在?无人知晓。
唯有脚下这染血的铜臭,与体内那本冰冷的诡录,指引着前路,通向更深的、名为“边城蛰伏”的幽暗。
墨染黑水渡,前路尽幽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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