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被带得一个趔趄,扑倒在泥水里。
“看好门户!三日后子时,准时来接人!误了时辰,山神爷降罪,你们担待不起!” 陈二丢下最后一句冰冷的警告,看也不看地上哭嚎打滚的赵氏和磕头如捣蒜的赵木匠,带着两个汉子,转身就走,脚步踩在泥泞里,发出沉重而冷漠的声响。
院门被重重地关上,发出一声如同棺材板合拢般的闷响。
绝望的哭嚎如同开闸的洪水,瞬间冲垮了赵家小小的院落!
“我的芸儿啊——!娘的命根子啊——!” 赵氏瘫在泥水里,拍打着地面,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音凄厉得如同夜枭哀鸣。
“老天爷!你不开眼啊!开开眼吧!救救我闺女!救救她啊——!” 赵木匠依旧在疯狂地磕头,额头的血混着泥水,染红了一小片地面,嘶哑的哭喊如同受伤野兽最后的悲鸣。
他们的哭嚎声穿透了院墙,在湿冷的晨风中凄厉地回荡,如同两把沾血的钝刀,狠狠割裂着清晨死寂的空气!
院子外,狭窄泥泞的小路上,早已悄悄聚集了一些被祠堂动静惊扰、又循着哭嚎声围拢过来的村民。
他们挤在院墙外,踮着脚,伸长脖子,透过低矮土墙的缝隙或院门的破洞,窥视着院内那令人心碎的惨剧。
一张张脸上,有惊恐,有麻木,有怜悯,但更多的,是一种混合着恐惧的自保和急于撇清干系的疏离。
“唉……造孽啊……” 一个老妇抹了抹眼角,低声叹息,声音里带着兔死狐悲的哀伤。
“哭有什么用?规矩……是山神爷定的……” 旁边一个汉子抱着胳膊,眼神躲闪,低声嘟囔着,身体却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小声点!别靠太近!沾了晦气,惹恼了山神爷……” 立刻有人紧张地提醒,拉着同伴往后退了几步。
“阿芸那丫头……可惜了……” 一个妇人摇头叹息,脸上带着惋惜,但脚步却诚实地远离了赵家的院门。
没有人上前安慰。没有人出声阻拦。甚至没有人敢在赵家夫妇那绝望的哭嚎声中停留太久。恐惧如同无形的屏障,将他们与赵家彻底隔开。他们像一群沉默的看客,远远地围观着一场注定的献祭,眼中流露出的同情,被更深的恐惧和自保的本能牢牢压制。
就在这时——
“阿芸——!!!”
一声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充满了惊骇、狂怒和极致痛楚的嘶吼,猛地从巷子口炸响!
一个高大壮实的身影如同旋风般冲了过来!是阿岩!他显然刚从自家地里或别处赶来,裤腿上还沾着泥浆,一张黝黑憨厚的脸此刻因极致的愤怒和惊恐而扭曲变形!双目赤红,目眦欲裂,如同要喷出火来!他拨开挡路的人群,像一头暴怒的蛮牛,直冲向赵家那扇紧闭的、隔绝了生死的院门!
他看到院门紧闭,听到里面那撕心裂肺的哭嚎,看到围观众人脸上的麻木和躲闪!
“谁?!谁定的?!谁敢动阿芸!!” 阿岩冲到院门前,用拳头疯狂地砸着门板,发出“砰砰”的巨响!他猛地转过身,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死死扫过周围那些躲闪的村民,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惨白,手臂上虬结的肌肉贲张,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和无处宣泄的狂怒!
“你们说话啊!都哑巴了吗?!什么狗屁山神!什么狗屁规矩!我阿岩不认!!” 他嘶吼着,声音因愤怒而嘶哑破音,“谁敢动阿芸一根头发!我跟他拼命!!”
他的狂怒如同投入油锅的火星,让围观的村民更加惊恐地后退,挤作一团,眼神躲闪,无人敢应。只有赵家院内那绝望的哭嚎和阿岩愤怒的嘶吼,在湿冷的清晨空气中,凄厉地交织、碰撞,撕裂了陈家村最后一丝虚假的平静。
而在巷子深处,一扇破旧的木窗后面,陈墨死死地扒着窗棂,脸色惨白如鬼,嘴唇没有一丝血色,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他看着赵家院门前的混乱,听着阿芸爹娘那撕心裂肺的哭嚎和阿岩愤怒绝望的嘶吼,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和巨大的罪恶感,如同万载寒冰,瞬间将他冻结!胃里翻江倒海,喉头腥甜,他猛地捂住嘴,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
他写的字……真的……在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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