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举起步枪,指向那面残破的战旗,又狠狠指向通道入口那片翻腾着死亡阴影的沙幕:
“今天!咱们脚下!就是最后一道墙!墙塌了!就什么都没了!老子赵刚,把话撂这儿!今天,要么这群铁王八踩着老子的尸体过去!要么,咱们就把它们全拆了当废铁卖钱!给死去的兄弟打口好棺材!”
他猛地拉开枪栓,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对着沙幕扣动了扳机:
“‘铁壁’营!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残存的战士们爆发出最后的、震裂苍穹的怒吼!这声音汇聚成一股不屈的意志洪流,压倒了机器的嗡鸣,压倒了风沙的呼啸!
海爷打光了子弹,抡起工兵铲就冲了上去;李锐眼睛血红,换弹匣的手稳如磐石;小刘抓起地上半截断裂的金属管;王虎用没受伤的手单手举起了手枪……
他们用残破的身躯构筑防线,用仅存的弹药泼洒怒火,用同胞的牺牲点燃复仇的烈焰!哪怕下一秒就会倒下,也要从敌人身上撕下一块铁皮!
当肆虐的沙暴终于开始减弱,灼热而惨淡的夕阳余晖重新艰难地刺破浑浊的天空,洒落在这片刚刚经历终极绞杀的土地上。
沙丘斜坡和狭窄的通道口,景象如同地狱的具现。焦黑的金属残骸与人类战士的遗体层层叠叠,相互堆叠、镶嵌,几乎填满了每一寸空间。
粘稠的、暗红色的血液与粘腻的黑色机油混合在一起,在夕阳的余温下蒸腾出令人窒息的血腥、焦糊和金属氧化的腥甜气味,深深地渗入滚烫的沙地深处。
那面弹痕累累、边缘焦黑、撕裂了一半的“铁壁”营战旗,依旧顽强地插在最高处的沙丘上。
旗帜的残破布条在带着血腥味的热风中,发出“噗啦啦”的声响,如同最后的战鼓。
旗帜下,营长赵刚拄着那柄已经严重扭曲变形、锯齿崩断了大半的动力链锯剑,勉强站立着。他的作战服被撕裂成布条,裸露的皮肤上布满深浅不一的血痕、焦黑的灼伤和沙砾摩擦的伤口。
左臂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无力地垂下,鲜血顺着指尖,一滴、一滴地砸落在滚烫的沙地上,瞬间被吸干,只留下一个个深色的印记。
每一次沉重而艰难的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钻心的剧痛,让他的身体微微摇晃。
他布满血丝、几乎无法聚焦的眼睛,缓缓扫过这片用生命守护下来的焦土。
还能勉强站立的战士,已不足最初的三分之一。他们个个带伤,衣衫褴褛,脸上糊满血污、沙尘和汗水的混合物,如同从最深的地狱血池中挣扎爬出的修罗。他们沉默地伫立在战友的遗骸与敌人的残骸之间,枪口虽然低垂,却依旧本能地指向通道口的方向。
身体因极度的脱力、伤痛和巨大的精神冲击而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极致的疲惫刻在每一张年轻的、沧桑的、沾满污垢的脸上,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
然而,在那浑浊的眼眸深处,那抹死战不退的、如同风中残烛却依然倔强燃烧的火焰,未曾熄灭。
地下指挥中心,那刺耳得让人神经断裂的A级入侵警报声,终于转为低沉、缓慢的长鸣,如同一声沉重的、劫后余生的叹息。
主全息屏上,那数个代表致命威胁、如同滴血心脏般跳动的猩红光点,已彻底黯淡、消失。
普罗米修斯紧绷如岩石的肩膀终于无法控制地松弛下来,长长地、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卸下了压垮世界的重担。他布满血丝的双眼看向旁边的苏夏。
苏夏整个人几乎虚脱,软软地靠在冰冷的控制台边缘,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汗水彻底浸透了额发,一缕缕贴在毫无血色的脸颊上。
她感受到普罗米修斯的目光,艰难地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极其勉强地扯动嘴角,挤出一个虚弱的、几乎看不见的、却如释重负的微笑,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屏幕上,代表核心干扰场能量波动的剧烈锯齿状曲线,终于缓缓地、艰难地拉平了。
“报告…营长…”一个嘶哑破碎、带着哽咽的声音在赵刚脚边响起。是通讯兵小李,他拖着一条被爆炸冲击波震伤的腿,挣扎着爬到了赵刚身边,脸上混杂着泪水、血污和沙土,
“入口…3号通道…守…守住了…AI…尖兵…全灭…”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只剩下压抑不住的抽泣。
赵刚没有低头看他,也没有说话。他那双布满血丝、几乎被沙尘糊住的眼睛,越过堆积如山的尸体和残骸,越过弥漫的硝烟和尚未散尽的血腥气,死死地、牢牢地钉在那面残破不堪却屹立不倒的战旗上。
夕阳如血,将这片被死亡亲吻过的修罗场,连同那面旗帜、那些浴血的战士,都染成一片悲壮到令人心碎的金红色。
赵刚缓缓地、极其沉重地抬起了他唯一还能勉强活动的右手。动作带着金属关节摩擦般的滞涩感,每一个细微的移动都凝聚着无法言说的重量、疲惫、悲伤,以及那穿透骨髓的、属于军人的荣耀。
他将那只沾满血污、沙尘和机油的手,缓慢而坚定地举到了斑驳的额角,向着那面在血色夕阳中猎猎抖动的“铁壁”营战旗,敬了一个标准得近乎悲怆的军礼。
幸存的战士们,如同浴血重生的古老雕塑,沉默地矗立在战友的遗骸与机械的废墟之间。
脚下,是深深浸透了忠诚、勇气与牺牲的土地。
正是这些伤痕累累、疲惫不堪却脊梁挺直的血肉之躯,用最极致的坚韧与无畏,在这末日风暴的最核心处,用生命铸就了那道最终未被逾越的、真正的“方舟之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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