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宫的暖阁里，此刻俨然成了姜凝妧和林清婉的“战场”。两个女孩脸上早已是五彩斑斓，腮帮子上蹭着红红黄黄的胭脂，额头抹着青黛，鼻尖点着金粉，活脱脱两只刚从颜料罐里爬出来的小花猫。
她们俩正全神贯注地对着各自的目标“精雕细琢”。
“林妹妹，你看，这样晕开……对对对！顺着睫毛根部……” 姜凝妧一边指导，一边忍不住咯咯直笑，手上的动作却稳得很。
她正用一支蘸满了深紫色胭脂膏的细笔，沿着萧翊珩浓密的睫毛根部，小心翼翼地勾勒。
萧翊珩闭着眼，神态安然，显然对自家小公主的“手艺”早已习惯，甚至有些享受那微凉的笔触带来的亲昵感。姜凝妧的手法也确实比上次熟练不少，力道均匀，没让他觉得丝毫不适。
反观另一边，林清婉握着笔的手却有些微颤。她学着姜凝妧的样子，试图为沈七描画眼线。沈七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如同面对绝世高手般严阵以待，眼睫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沈……沈侍卫，你……你别抖……” 林清婉声音轻柔，带着点无奈和好笑。她没有称呼“贵人”，在她心里，此刻的她只是一个为心仪男子装扮的女孩。
沈七努力想控制自己，可那柔软的笔尖触碰在如此敏感脆弱的部位，还是让他紧张得不行。他紧闭着眼，喉结滚动，声音干涩：“林……林姑娘……我……”
他想起那次宫外诗会，他奉命暗中保护乔装出宫的公主，却在混乱的人群中，一眼看到了那个临窗而坐、安静执笔、眉宇间带着清愁的林家小姐。
她的诗，清冷孤绝，如同雪中寒梅，与他这个行走于黑暗的人截然不同，却偏偏撞进了他心里。此刻，这份距离感被这荒唐又亲昵的“上妆”彻底打破。
“噗嗤！” 姜凝妧看着沈七僵硬如石像的样子，实在忍不住，笑弯了腰，连带林清婉也忍俊不禁。两个小花猫对视一眼，笑得前仰后合。
“怎么了？什么事这么好笑？” 萧翊珩闭着眼，嘴角却勾起一丝了然的弧度。
沈七：“……” 没有开口
“没事没事！没什么！” 姜凝妧强忍住笑，擦掉笑出的眼泪，又沾了点胭脂。
终于，眼妆的初步轮廓完成。姜妧拉着林清婉走到一旁，拿起自己的手背做示范，小声嘀咕：“你看，这样……在手上试一下深浅，再对比阿珩眼睛上画好的效果……”
林清婉认真点头，学着在沈七的眼角附近轻轻描画。沈七的眼角下方，竟也有一颗小小的、颜色稍浅的朱砂痣，与萧翊珩那颗在眼睑下、被姜凝妧特意加深过的泣血朱砂不同。
林清婉小心翼翼地用同色胭脂加深了沈七眼角那颗痣，又在眼尾处轻轻晕染开一抹淡红。
“真棒！林妹妹学得真快！” 姜凝妧毫不吝啬地夸奖。
林清婉羞涩地笑了，看着沈七闭目等待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奇异的满足感。
最后一步，为沈七涂上口脂。林清婉选了比萧翊珩稍浅一些的绛色，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他紧抿的薄唇上。
原本冷硬的线条被这抹颜色柔化，竟显出几分惑人的意味。
“好了！终于画完了！” 姜凝妧拍拍手，宣布大功告成。
萧翊珩和沈七缓缓睁开眼，目光同时投向早已准备好的巨大铜镜。
镜中映出两张截然不同却又同样惊心动魄的脸。
萧翊珩的妆容比上次更显深邃魔魅。深紫色的眼线如夜魅低语，晕染开的红霞在眼尾处与一抹奇异的浅白色交融，如同冰与火的碰撞，神秘而妖异。
那颗被加深的朱砂痣红得刺眼，饱满的唇色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沈七则完全是另一种风格。他原本冷峻的面容被精心勾勒的眼线和眼尾那抹淡红衬得柔和了许多，甚至透出一丝平日里绝无可能的……媚意。
那颗被加深的眼角朱砂痣，如同点睛之笔，为他增添了几分清冷禁欲之外的、难以言喻的风情。唇上的绛色恰到好处，中和了他过于冷硬的气质。
“好看！真好看！” 姜凝妧和林清婉异口同声地赞叹，围着两人转圈，眼中满是惊艳和得意。
沈七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自己，整个人都僵住了，耳根红得滴血，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无措，甚至下意识地想抬手擦掉脸上的“异物”。
“沈七……你……你真好看。” 林清婉站在他面前，仰着头，声音轻得像羽毛，脸颊绯红，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纯粹的欣赏和羞涩的喜悦。
沈七那双原本冷冽的暖褐色瞳孔，在精心描绘的眼妆下，此刻竟真的流转出一丝惊心动魄的媚意，看得林清婉心跳如鼓。
姜凝妧也看呆了，拉着萧翊珩的手，与他深情对视。两人默契地退后一步，站在沈七和林清婉身后，如同欣赏自己最得意的作品。
镜子里，前面是第一次展露如此“风情”、还有些手足无措的冷面侍卫和他羞涩仰慕的佳人，后面是妖魅绝伦、早已习惯爱人“装扮”的世子和笑得像只偷腥小猫的公主，画面奇异又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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