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盯着地图上大片被朱砂染红的西域疆域,忽然想起去年冬至祭天时,袁天罡曾在天坛说“西方有兵气,需防吐蕃”。此刻指尖划过“安西都护府”的旧址,只觉掌心发寒——那是父皇留给他的西域屏障,竟在大旱之际被蛮夷撕开口子。
“先按兵不动。”他忽然靠回软垫,闭目揉了揉眉心,“待军报传来,着兵部速拟对策。”话音未落,忽闻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孙公公捧着黄绢跪爬进来——果然是河西节度使八百里加急军报,字迹在绢上晕开,竟与袁天罡所言分毫不差。
三日后的朝会,太极殿的铜鹤香炉腾起袅袅青烟。李治坐在龙椅上,目光扫过殿下群臣:薛仁贵的银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光,户部尚书捧着旱情账册的手微微发抖,而武媚娘今日身着翟衣,垂旒下的面容静如深潭,只偶尔抬眸时,指尖捏着的玉扳指在烛火下闪过一丝冷光。
“薛卿,”李治将西征吐蕃的诏书推下丹墀,黄绢上的朱批“十万大军,克复安西”字迹如刀,“朕命你为逻娑道行军大总管,即日起整军备马,务必夺回四镇。”
又转向户部尚书,“至于旱情——各州开仓放粮,设粥厂赈济流民,若有官吏贪墨……”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武媚娘身侧的孔雀石屏风,“斩立决。”
殿内山呼“万岁”声起时,武媚娘终于抬眸,望向殿外飞檐下盘旋的苍鹰——那是袁天罡离去时留下的玄色道袍衣角,在风中猎猎作响,竟似预兆着这场天灾与人祸交织的困局,才刚刚拉开序幕。
她指尖摩挲着玉扳指上的饕餮纹,忽然想起昨夜在感业寺抄经时,窗外飘落的那片枯叶——叶脉间的虫洞,竟与安西四镇的地势,隐隐相合。
朝会散时,李治望着武媚娘离去的背影,忽然想起袁天罡此前说过的“女主昌”谶语。
此刻殿外狂风骤起,卷着殿角的铜铃撞出急响,混着远处灾民乞食的隐约呼声,让这方象征皇权的太极殿,第一次在烈日下显出几分萧索的凉意——咸亨元年的旱魃未退,西域的战火又起,这个被改元寄予“亨通”厚望的王朝,正站在天灾与人祸的十字路口,等着他,也等着那个在殿角垂旒下静静凝视着一切的女子,给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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