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客房里维持着一种冰封般的寂静。
朝幽叶在昏沉与药物带来的麻木中沉浮。每一次清醒,身体的沉重和隐痛都在提醒他那场崩溃的代价。
夜清流如同沉默的守卫,始终在侧,或翻阅文件,或处理数据,精准地在他需要时出现,动作高效无声,如同一道冰冷的程序,隔绝了外界,也隔绝了他所有试探的念头。
木欣荣被无形的线束缚在餐厅和客厅。他焦灼地徘徊,却不敢靠近那扇门。
夜清流每一次出现,那平静到漠然的眼神都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他所有涌到嘴边的询问。
他强迫自己进食、看书,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投向那走廊深处。
花浸月成了这压抑空间里唯一微弱的暖流。她谨记警告,不敢靠近客房,但担忧化作了行动。
她笨拙地煮粥,尝试清淡小菜,小心翼翼放在托盘上由夜清流送入。
她在客厅角落折纸鹤,粉色、蓝色,一只只堆在靠近客房的矮柜上,像无声的祈福。
第三天清晨,天色灰蒙,寒风呼啸。
朝幽叶感觉精神稍复,身体的剧痛退去,只余深沉的疲惫。他看着夜清流为他更换营养剂,紫罗兰色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微光。
“夜清流,” 声音沙哑但清晰了些,“我……好多了。” 他顿了顿,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能……看看窗外吗?下雪了吗?”
夜清流推针管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完成后方抬眼看他,平静的目光带着评估。几秒后,微不可察地颔首,走向窗边,拉开了厚重的遮光帘。
冰冷的天光涌入。窗外是冬日萧瑟的庭院,灰暗的天空,枯叶在寒风中打着旋儿。朝幽叶的目光贪婪地投向窗外,仿佛要汲取这平凡的真实。
然而,视线掠过不远处小径旁那棵光秃秃的银杏树时,骤然凝固!
木欣荣!
他穿着单薄的深色外套,没有围巾帽子,寒风肆意吹乱他的黑发。
他就那样孤零零地站着,微微仰着头,目光笔直地、固执地、燃烧着焦灼与沉重,穿透冰冷的空气,直直地刺向这扇窗户。
他站了多久?那么冷……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朝幽叶!他本能地想躲藏,身体却僵住。他猛地看向夜清流,眼中充满了惊惶无措。
夜清流自然也看到了。他灰蓝色的眼眸冷光一闪,没有任何犹豫,“唰”地一声,将厚重的窗帘重新拉拢!
冰冷的黑暗瞬间吞噬了房间,也彻底隔绝了那道灼热的目光。
朝幽叶重重跌回枕头,胸口剧烈起伏,喘息急促。那一瞥带来的冲击远超身体的疼痛。
木欣荣的眼神……不再是恨,那里面翻滚的东西,他不敢看,更不敢承受。
“他……他……” 声音抖得不成调。
“无谓消耗。” 夜清流的声音冰冷如刀,调整着输液管,“你需要静养,不是隔窗苦情。他的情绪,于你是毒。”
他目光落在朝幽叶惨白的脸上,话语带着残酷的直白。
“想保护他?先掌控自己。否则,下一次崩溃,无人能救。而你父亲的耐心,”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非无限。”
“父亲”——这两个字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心脏,瞬间冻结了所有混乱和软弱。
书房的冰冷气息仿佛再次笼罩。
那张被拍下的、他和木欣荣在隐秘角落接吻的照片,被甩在朝南行那张象征权力的红木书桌上。
父亲鹰隼般的目光平静扫过,不带一丝情绪。
“解释?”
他挺直僵硬的脊背,用尽全力维持摇摇欲坠的平静:“玩玩而已,早腻了。”
心脏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父亲眼中一闪而过的冰冷满意,如同烙印。
朝南行不需要有“瑕疵”的继承人,尤其这瑕疵是一个无法带来利益的普通男孩。他需要的是完美无缺、冷酷无情的工具。
木欣荣,就是他朝幽叶最致命的弱点。
保护木欣荣的唯一方式,就是亲手斩断,用最残忍的方式将他推开,推到父亲视线之外。
而他这副濒临崩溃的残破模样,不正是他脆弱无能的证明吗?连情绪都无法掌控,连身体都无法驾驭,拿什么对抗父亲?防备吴泽禹母子?又拿什么……守护那个站在寒风中的傻瓜?
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决绝,从朝幽叶心底最深处升起,冻结了所有恐慌、软弱与难堪。
他不再看那紧闭的窗帘,目光转向夜清流,声音异常平稳,甚至带着刻意的疏离:“清流,麻烦让花浸月帮我准备一套干净的校服。还有我的书包。”
夜清流的动作微不可察地一顿。
镜片后的灰蓝色眼眸第一次带着清晰的审视,落在那张过分平静的脸上。
平静之下,是某种更危险的东西在滋生。但他没有询问,只是几不可察地颔首:“可以。”
窗帘隔绝了视线,却挡不住刺骨寒意。木欣荣在银杏树下站了很久,四肢冻得麻木。他固执地仰头,盯着那扇重新被窗帘封死的窗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胖松鼠and肥猫请大家收藏:(www.qbxsw.com)胖松鼠and肥猫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