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追兵的喊声和手电光再次逼近。冯玉兰一咬牙,扯下围巾扎紧张淑敏的伤口,半扶半抱地拖着她往山林深处移动。
雨越下越大,冲刷着她们留下的血迹。冯玉兰的胳膊开始酸痛,张淑敏的脚步也越来越沉。每次闪电亮起,她都能看到婆婆紧咬的下唇和额头上滚落的汗珠。
"放下我..."张淑敏气若游丝,"你自己走..."
"闭嘴!"冯玉兰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在雨夜中格外刺耳。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这是她第一次对婆婆大声说话。
奇怪的是,张淑敏竟然笑了:"有长进..."
一道闪电劈开夜空,冯玉兰看到前方山壁上有个黑黢黢的洞口。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把张淑敏拖进洞里,两人一起瘫倒在潮湿的岩石上。
洞不深,但足够遮雨。冯玉兰颤抖着解开围巾,借着偶尔闪过的电光查看伤口——子弹擦过左肩,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沟壑,但幸运的是没留在体内。
"得消毒..."她喃喃自语,想起路上见过的几株蒲公英。
"包里...火柴..."张淑敏虚弱地指示,"先...生火..."
冯玉兰翻出张淑敏一直随身携带的黑色手提包,在最里层找到一盒火柴和一小瓶白酒。她用洞里的枯枝生起一小堆火,火光映照下,张淑敏的脸白得像纸。
"忍着点。"冯玉兰倒了些白酒在伤口上。
张淑敏的身体猛地绷直,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指甲深深抠进冯玉兰的手臂。但整个过程她没喊一声疼,只是死死咬着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一块木片。
冯玉兰撕开自己的衬衣下摆,用干净的部分包扎好伤口。做完这些,她已经满头大汗,手指因为紧张和寒冷而不停发抖。
"你...会这个?"张淑敏微微睁眼,声音虚弱但清醒。
"我外婆教的。"冯玉兰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树枝,"小时候经常受伤..."
她没有说完。那些伤大多来自酗酒的父亲,而外婆总是用山上的草药为她疗伤,就像她现在为张淑敏做的一样。
火堆噼啪作响,洞外的雨声渐小。张淑敏开始发低烧,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在一次清醒的间隙,她突然抓住冯玉兰的手:"包...最底下.….."
冯玉兰翻找手提包,在夹层里摸到一个硬物——是那把水果刀,刀刃在火光下闪着寒光。
"防身..…."张淑敏闭上眼睛,"轮流睡...…"
冯玉兰点点头,把刀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她看着婆婆的睡颜,第一次发现这个总是强势的女人原来如此瘦小,锁骨在单薄的衣衫下清晰可见,白发间夹杂着几缕尚未全灰的黑发。
天亮时分,雨停了。冯玉兰轻手轻脚地爬到洞口,晨雾中的山林静谧如画,完全看不出昨晚的生死追逐。她摘了几片车前草和蒲公英,准备再给张淑敏换一次药。
回洞时,张淑敏已经醒了,正试图坐起来。冯玉兰赶紧扶住她:"别动,伤口会裂开。"
"死不了。"张淑敏的口气依然强硬,但明显底气不足,"有吃的吗?"
冯玉兰摇摇头:"我去找找。"
"太危险。"张淑敏抓住她的手腕,"再等等...建华会来找我们。"
冯玉兰想起那个看张淑敏时眼睛发亮的男人:"他是...您当年的..."
"同志。"张淑敏迅速打断她,但耳根微微发红,"仅此而已。"
冯玉兰没有追问。她捣碎草药,轻轻揭开昨天的布条——伤口有些发红,但没有化脓的迹象。
张淑敏全程紧咬牙关,一声不吭,但冯玉兰能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
"好了。"包扎完毕,冯玉兰擦了擦额头的汗,"您再睡会儿。"
张淑敏却突然说:"那年我二十一岁,被分到建华他们村插队。"她的目光投向洞外的远山,"他是生产队长,教我干农活,帮我挡了不少事..."
冯玉兰安静地听着,不敢打断这难得的倾诉。
"后来...回城名额下来了。"张淑敏的声音低了下去,"我拿到了,他让给我的。"
"你们没再联系?"
张淑敏摇摇头:"回城后家里安排了相亲,就是张硕他爸。"她顿了顿,"老金那时候还是个跑腿的,因为分赃不均..."
洞外突然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冯玉兰立刻抓起水果刀,示意张淑敏别出声。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粗重的喘息。
"淑敏姐?玉兰妹子?"是建华的声音!
冯玉兰刚要回应,张淑敏却捂住她的嘴,轻轻摇头。直到确认建华身后没有其他人,她才松开手。
建华背着个竹篓钻进洞里,看到张淑敏的伤,眼圈立刻红了:"那群畜生!"
他从篓里取出几个馒头、一壶水和一包草药,"全村都在找你们,王二狗那混蛋收了钱,今早被我发现,揍了一顿捆在家里了。"
"他们走了吗?"冯玉兰急切地问。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胖松鼠and肥猫请大家收藏:(www.qbxsw.com)胖松鼠and肥猫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