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三娘胸中又是一个大激灵。
啥意思?她们连蕊华园的供养人,都摸清楚了?
关键是,她们不是赶着去北边嫁给蛮夷的嘛,在长安歇个脚,为何瞩目于一个慈幼院?难道是听到市井闲言,过来训诫?
这也管得太宽了。
徐三娘正等着更棘手的问话砸过来,却听冯啸的语气缓和下来:“供个泥塑的菩萨,真还不如供那些苦命孩子的生计,钱,得花在刀刃上。行,我替公主来看过了,回去复命了。”
言罢,冯啸提步就往外头候着的马车走去。
京兆府的推官跟了几步,却不同行,而是拱手相送后,又折回来,对着满脸惶惑的徐三娘道:“听清楚人家最后一句了不?”
“啊?那句回去复命?”
推官“啧”一声,纠正道:“是‘钱得花在刀刃上’。”
“草民求官人指点。”
推官道:“那日茶叙,公主说起,自己在江州救过一窝女娃娃,给整了个手艺坊安置,又问府尹大人,长安城里那么多慈幼院,有没有只收女娃的。府尹就说了你们蕊华园,当然,渊源也顺带着说了。不想,公主忽然提及,自己不只是北上出塞,还受圣上之托,一路考察吏治,可飞书回钱州,举荐贤才。不过,日夜兼程到了长安,疲累已极,就不兴师动众了。倒是想与朝廷在京兆府的几位储臣家眷,共度上元佳节。”
徐三娘说到底,也就是个给官太太们看场子的,努力听下来这一大通,细节都记下,言外之意却还没咂摸出来。
推官见她懵懂茫然,未免不耐烦:“真是个木头,这都不明白?让那些嫡妻们,来上供。”
徐三娘恍然大悟,又斗胆道:“官爷是要小的赶紧去知会她们?小的一定,一定。但小的多问一嘴,给多少合适?前头几个大州大府的,有先例不?”
推官这次倒没嫌弃她啰嗦,只叹气道:“唉,我也和刚才那位女阁长打听了,说是从扬州到开封,再到洛阳,州府送出的仪金,何止千儿八百的。但咱京兆府,和它们怎么比?去岁遭完蝗灾遭风灾,今春只怕又有旱灾,还得防着凤翔那边又闹神阳教,户曹哪还有余钱。”
徐三娘半张着嘴:“怪不得,要打储臣家的主意。”
这些“储臣”就是蕊华园贵妇的丈夫们。
钱州钱多,冗官更多,资质不行、或者在派系斗争中暂时失利的臣子,在国都钱州留不下来,精于帝王术的刘昭却也绝不会对他们贬官,而是将他们派到西京,授予品阶不低的闲散官职,以备哪天要制裁钱州不听话的重臣时,起复他们做工具。
所以,“储臣”只是暂时赋闲,钱可不少,俸禄也不从京兆府出,都是钱州的吏部直接发过来。
此刻,京兆府的推官见徐三娘应是彻底领悟了,遂掸掸袖子道:“赶紧去报信和准备,正月十五,让大娘子们,设宴恭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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