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的宫墙还裹在青灰色的晨雾里,苏婉儿踩着积雪往慈宁宫去时,靴底发出细碎的咯吱声。
她裹紧斗篷,目光扫过檐角未化的冰棱——这是今冬第三场大雪,连慈宁宫的守夜太监都缩在廊下烤火,偏殿外竟连个当值的小宫女都无。
推开门的刹那,寒气裹着烛油味扑面而来。
苏婉儿瞳孔微缩——殿内并非全黑,东墙案几上燃着一盏青铜烛台,豆大的火苗被穿堂风撩得左右摇晃,将坐在竹藤椅上的人影投在墙上,像团晃荡的墨。
"郡主。"皇后的声音比往日低了三分,素白锦袍外只披了件月白斗篷,发间未簪珠钗,几缕发丝垂在颔下,倒比往日多了几分清寒。
她膝头搭着块杏黄帕子,指尖正攥着帕角,指节泛白。
苏婉儿关上门闩时,指尖刚触到木头上的刻痕便顿住——门后贴着张黄符,朱砂画的雷纹还泛着湿意。
她余光瞥见皇后朝她招了招手,案几上摆着个檀木匣,匣盖半开,露出半截碧色。
"过来。"皇后抬手指向案几,声音里带着丝她从未听过的疲惫,"看看这个。"
苏婉儿走近时,鼻尖先萦绕起股熟悉的冷香——是先皇后生前最爱的沉水香。
她喉间发紧,垂眸看向案几,匣中躺着块羊脂玉佩,玉身通透如凝脂,却在中央沁着抹幽绿,像春潭里沉了片松叶。
"这是..."她刚开口,皇后已将玉佩递到她掌心。
凉意顺着掌心往上窜,可不过瞬息又转为温热,像有人用体温焐了千年。
苏婉儿浑身一震,眼前突然闪过碎片般的画面:雕花窗棂被火舌舔舐,红漆柱子"咔嚓"断裂,有个穿月白宫装的女子跪在地上,怀里抱着个裹着金缕襁褓的婴儿,眼泪砸在婴儿眉心的朱砂痣上。
"对不起,为了救你,只能如此。"女子的哭腔撞进耳膜,苏婉儿踉跄半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玉佩"当啷"掉在案几上,却被皇后及时按住。
"这是先皇后的陪嫁玉。"皇后的指尖抚过玉佩背面,苏婉儿这才看清,玉底刻着两个极小的字——"灵玉"。"二十年前,先皇后的胞妹灵玉郡主在庄宅遇火失踪,所有人都以为她葬在火场,可玄主的人...他们要的从来不是一具尸体。"
苏婉儿猛地抬头,喉间发涩:"玄主?"
"当年夺嫡时暗藏的余孽,专以颠覆大昭为业。"皇后从袖中摸出张泛黄的纸,展开竟是幅婴儿画像,眉心一点朱砂痣与她镜中模样分毫不差,"他们算准了先皇后对胞妹的牵挂,算准了庄宅守卫的疏漏,那场火根本不是意外。"
苏婉儿后退两步,后腰抵上冰凉的案几。
她想起三日前在宗人府册页里见过的"灵玉"二字,想起系统提示里的"画像之谜",想起昨夜梦中那个护着婴儿的玄衣男子——原来那些碎片不是梦,是被封在记忆里的真相。
"你不是苏靖的庶女。"皇后起身走近,目光灼灼如炬,"你是先皇后的亲妹妹,真正的灵玉郡主。
当年乳母张氏拼死将你送出火场,却被玄主的人截了胡,辗转送到苏府时,他们在你饮食里下了药,抹掉了你前三年的记忆。"
"那...那我母亲?"苏婉儿声音发颤,指尖死死抠住案几边缘,"苏府里说我生母是病亡的通房..."
"苏夫人是玄主安插的棋子。"皇后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她早知道你身份特殊,所以才会处处打压,既防你记起往事,又怕你被陛下注意。
若不是你在市集遇见陛下,若不是你总在绝境里迸出机灵..."她顿了顿,"玄主的人怕是要等到你及笄那年,才会来取你性命。"
殿外突然传来乌鸦的啼叫,苏婉儿打了个寒颤。
她摸向颈间的玉珏——那是生母留下的遗物,此刻正贴着心口发烫。
原来从小到大,她以为的"庶女运",不过是玄主布下的局;她以为的"偶然"得宠,却是命运在推着她,去撕开这张裹了二十年的网。
"那陛下..."她突然想起赵顼看她时眼里的光,想起他说"婉儿总让朕想起先皇后"时的神情,喉间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花,"陛下他..."
"陛下不知情。"皇后攥住她的手腕,力道重得几乎要掐出印子,"先皇后临终前托我照顾灵玉,可当年火场里只寻到半块玉佩,我查了十年才确认是你。
之所以现在说,是因玄主的人最近动静太大——三日前御膳房的栗子糕里查出鹤顶红,昨日景阳宫的鹦鹉突然会说'灵玉归位'..."
苏婉儿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她想起昨夜系统提示的"画像之谜"进度,想起梦境里那个护着婴儿的玄衣男子,突然抓住皇后的手:"昨夜我梦到...有个穿玄色锦袍的男人,他抱着我,说'你是大昭真正的希望'..."
皇后的脸色瞬间煞白。
她松开手后退两步,指尖颤抖着指向玉佩:"那是...那是先皇后的贴身暗卫,当年他本该护着灵玉,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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