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传来更漏声,她猛地直起身子——二十年前,正是先皇后入宫的年份。
第二日卯时三刻,当苏婉儿掀开装画轴的檀木匣时,指尖的温度骤降。
黄绫下铺展的不是先皇后胞妹的画像,而是幅色泽鲜妍的《牡丹争春图》。
"方公公,这是怎么回事?"她的声音浸着晨露般的凉,抬头时正撞上方德全惊慌的眼神。
这位跟了皇帝十年的老太监扑通跪地,额角抵着青砖:"奴才昨夜亲自守在书库外,天未亮见小桃来取画......"
"方公公且起。"苏婉儿虚扶一把,目光转向缩在廊下的陈大人,"陈掌事,书库的画卷可都登记在册?"
陈大人抹了把油光光的脸,赔笑道:"许是杂役手滑拿错了,奴才这就去查——"
"不必了。"苏婉儿突然轻笑,指尖划过画轴背面,"本宫昨日在绢帛边缘点了米粒大的朱砂记,真正的画像该在第三朵牡丹的花蕊里藏着金线。"她将画卷转向众人,"这画,是新绘的。"
陈大人的笑容僵在脸上,方德全的喉结动了动:"郡主是说......"
"有人不想让本宫查下去。"苏婉儿将画卷重重搁在案上,绣鞋碾过满地碎金箔,"方公公,你去查昨夜谁进过书库;陈掌事,你且把这月书库当值名单呈来。"她抬眼时,眸中寒芒如刃,"若是再查不出,本宫只好请陛下亲自过问了。"
陈大人的官服瞬间被冷汗浸透,连滚带爬应下。
方德全退下前欲言又止,最终只压低声音:"郡主当心长春宫的人。"
待众人退尽,苏婉儿召来林侍卫长。
这位跟了苏府二十年的老侍卫单膝点地,腰间的佩刀在烛火下泛着冷光:"郡主有何差遣?"
"去济州城郊。"她从袖中摸出张泛黄的地契,"当年灵玉姑娘静养的庄子在这儿,查清楚十年前那场大火的来龙去脉。"她指尖摩挲着地契边缘,"尤其......查查有没有活口。"
林侍卫长接过地契时,掌心的老茧擦过她的指节:"郡主放心,老奴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当年的事翻出来。"
深夜,御书房的烛火燃到第二寸时,苏婉儿摸出系统奖励的"精神屏障"技能卡。
淡金色的光纹在指尖流转,她绕着书案走了三圈,将屏障隐在檀木桌沿的云纹里——这是能干扰人神智的技能,昨夜换画的人若再来,定要留下痕迹。
子时三刻,窗棂发出极轻的"咔嗒"声。
苏婉儿缩在龙椅后的阴影里,看着那道黑影贴着墙根移动。
对方戴斗笠,着玄色劲装,腰间悬着个青铜小铃,每走一步便发出细不可闻的"叮"声。
黑影的手刚触到檀木匣,突然踉跄了一下。
斗笠滑落半寸,露出半张泛青的脸——左颊有道新月形疤痕,像是刀伤。
"谁?"苏婉儿猛地掀开窗纱,烛火"轰"地窜起三寸高。
黑影惊觉被发现,反手甩出三枚透骨钉,撞碎窗纸跃了出去。
她追到廊下,只捡到半片黑纱,上面绣着朵极小的曼陀罗。
"郡主!"值夜的小太监举着灯笼跑来,"可要追?"
苏婉儿捏着黑纱,望着远处渐暗的夜色摇头。
那曼陀罗的绣法,与皇后昨日赏她的珠花上的纹饰如出一辙。
第三日午后,她又去了西六宫的偏殿。
乳母张氏正蹲在井边洗青菜,见她来,慌忙用围裙擦手:"郡主快进屋,老奴熬了您爱喝的杏仁茶。"
"张妈妈,济州的庄子有消息了。"苏婉儿接过茶盏,却没喝,"林叔说,当年救火的乡邻里有个老丈,说火起时听见井里有动静。"
张氏的手一抖,茶盏"啪"地碎在地上。
她盯着满地瓷片,突然低低道:"老奴当年在废墟里找灵玉姑娘时,井绳是断的......"她抬头时,眼角的皱纹里浸着泪,"后来有个烧水的小丫头说,她好像看见个影子往井里爬......"
苏婉儿顺着张氏的目光望去,老槐树下的井台爬满青苔,井沿的砖缝里,卡着半片烧得焦黑的布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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