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室的烛火在风里打了个旋儿,苏婉儿的指尖正搭在第三包香料上。
标着"龙脑香"的黄纸包在"慧眼识真"技能下,墨迹像被水浸过的棉絮般晕开——"曼陀罗灰"四个小字正从纸纹里渗出来,泛着阴恻恻的青。
她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
曼陀罗灰她听说过,是西域毒坊用来麻痹神经的阴毒之物,微量可致人昏睡,过量能蚀穿心肺。
上回尚食局宫女误食含曼陀罗的点心,还是太医院连灌三剂解毒汤才救回来。
"咚——"
廊下传来巡夜太监敲更的梆子声。
苏婉儿喉结动了动,装作翻找香料的模样,指尖悄悄抠开纸包一角。
浅灰色粉末簌簌落在掌心,她反手将粉末拢进袖中暗袋,动作快得像春燕衔泥。
木匣盖合上时,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这包毒粉出现在御药房,绝不是偶然。
戌时还钥匙时,王嬷嬷正用铜勺舀桂花糖粥,见她过来,舀粥的手顿了顿:"侧室收拾干净了?"
"窗台上落了香灰,我擦了三遍。"苏婉儿递上钥匙,袖中暗袋压着那撮毒粉,沉得像块铅,"嬷嬷尝尝这糖粥,尚食局新送的桂花,甜得正好。"
王嬷嬷舀了半勺送进嘴,眉头却皱起来:"太甜了,倒不如你调的香清爽。"她挥挥手让苏婉儿退下,目光扫过丫头素白的裙角,到底没说出"承乾宫那位最厌甜腻"的话。
第二日辰时,苏婉儿蹲在廊下捣桂花,春桃端着茶盏凑过来:"姑娘,赵婕妤的贴身宫女小竹来了。"
穿湖蓝宫装的小竹站在月洞门边,手里托着个红漆木盘:"我家娘娘昨儿用了姑娘送的香囊,说夜里睡得极安稳。
这是娘娘赏的。"木盘里十两银锞子闪着光,映得小竹鬓边的珍珠都暗了几分。
苏婉儿垂眸福身:"能替娘娘分忧是奴婢的福气。"她余光瞥见小竹腕间的翡翠镯子——那是赵婕妤得宠后,皇帝赏的"翡翠双环"里的一只。
看来这香囊,确实送到了该送的人枕边。
消息传得比宫墙根的风还快。
未时三刻,方公公的拂尘尖儿扫过掖庭门口的青石板:"苏姑娘,陛下召你去御书房。"
御书房的檀木门槛高得扎脚。
苏婉儿跪下行礼时,瞥见龙案上摊开的《西域贡物册》,墨迹未干的"曼陀罗"三个字刺得她眼睛疼。
"听说你调的香囊治好了婕妤的失眠?"赵顼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玉,"宫里的尚宫局、尚药局都是吃干饭的?"
"回陛下,奴婢只是用了些寻常的合欢花、夜交藤。"苏婉儿抬头,目光撞进皇帝深潭般的眼底,"只是...前日调香时,奴婢发现御药房的香料有些不对。"她从袖中取出用油纸包着的灰粉,"这包标着龙脑香的,实则是曼陀罗灰。"
赵顼的指尖重重叩在龙案上。
方公公立刻躬身上前,捏起一点灰粉凑到鼻尖,脸色瞬间煞白:"这...这是能乱神的毒粉!"
"好个御药房。"皇帝的声音冷得能结霜,"方全,带太医院的人去彻查,从库房账册到采买记录,一个字都不许漏。"他转向苏婉儿时,眼底翻涌的暗潮却软了几分,"你...怎会发现?"
"奴婢笨,只能多花些心思。"苏婉儿垂着的手悄悄攥紧,袖中母亲留下的银锁硌着掌心,"香料是给主子们用的,自然要仔细些。"
暮色漫进御书房时,苏婉儿踩着满地霞光回了掖庭。
春桃迎上来要接她的披风,却被她轻轻推开:"我自己来。"
烛火在妆台前亮起时,她从妆匣最下层取出帕子。
月光透过窗纸漏进来,银锁上的碎光落在帕子的并蒂莲纹上,与袖中那包毒粉的油纸叠成一片模糊的影。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这次不是清脆的"叮",倒像古寺檐角的铜铃被风撞响——
"叮——宿主触发隐藏任务【毒香迷局】,完成可获得特殊技能卡。"
窗外传来夜鸟扑棱翅膀的声音。
苏婉儿望着铜镜里自己的影子,看见眼尾的泪痣在烛火下微微发颤。
她伸手抚过银锁上的刻痕,那是母亲临终前用指甲掐的,当时她说:"婉儿,这锁里藏着你的命。"
现在,那锁里的秘密,似乎要随着这包毒粉,慢慢浮上来了。
暮色褪尽时,苏婉儿才将妆匣最底层的铜锁轻轻旋开。
铜锁是母亲临终前塞进她手心的,刻着歪歪扭扭的"平安"二字,锁孔里卡着半枚铜牌——那是她在苏府旧宅的瓦缝里翻到的,边缘参差不齐,像被利刃强行掰断。
此刻她将铜牌摊在桌上,又从袖中抽出包过毒粉的油纸,月光透过窗棂斜斜切进来,照得两张纸纹纤毫毕现。
呼吸声突然粗重起来。
油纸上暗褐色的水波纹路,竟与铜牌背面的刻痕严丝合缝!
她指尖发颤,将油纸覆在铜牌上,纹路重叠的刹那,仿佛听见某种机关轻响——是母亲当年被后母推下荷塘前,塞给她的银锁在袖中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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