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管道里弥漫着死亡与绝望的气息。污水的腥臊、槐树精脓血般的墨绿汁液的腐臭、还有阴儡虫钻出老张身体时散发的、如同生锈铁器混合烂泥的怪味,交织成一首令人窒息的安魂曲。
白雨妍半跪在冰冷的污水中,怀里是诛星冰冷沉重的身体。他胸前的伤口像个贪婪的小嘴,仍在汩汩地往外冒着温热的血,染红了她试图按压的衣角,也染红了她被撕破警服下裸露的肌肤。那刺目的红,和他惨白的脸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
“诛星!醒醒!别睡!”白雨妍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哭腔和一种近乎蛮横的命令。她用力拍打他的脸颊,掌心沾上他额头的冷汗和血污。“听到没有?你不是天师吗?你不是能掐会算吗?算没算到自己会这么狼狈地躺在这鬼地方等我救命啊?!” 这话听着像埋怨,却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她绝不能让他死在这里,死在她眼前。
回应她的,只有诛星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呼吸,以及他紧闭的眼帘下,睫毛极其轻微的一次颤动。那微小的动静,像投入死水中的一粒石子,在白雨妍心底激起一丝微弱的希望涟漪。
“好,还有气儿,算你命硬!”她咬着牙,目光飞快扫过四周。
身后,“老张”的躯体已经停止了抽搐,变成了一具怪异的虫巢。无数米粒大小、通体漆黑、口器狰狞的阴儡虫正争先恐后地从他七窍和皮肤破口处涌出,掉落在污水中,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一部分虫子接触到混有槐树精“血液”的污水,立刻像被泼了浓硫酸般剧烈翻滚、冒烟,发出高频的嘶鸣后僵死。但更多的虫子,正循着阴气的指引,如同黑色的潮水,朝着槐树精本体——那散发着垂死但依旧浓郁阴气的大窟窿——蠕动着爬去。
而那个大窟窿的主人,那棵遭受重创的百年老槐精,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主干上那个被诛星用命炸出来的焦黑大洞边缘,细小的电弧还在顽强地“噼啪”闪烁,像最后的倔强。墨绿色的粘稠汁液流淌的速度变慢了,仿佛它的“血液”也快流干了。但无数粗壮的根须和断裂的藤蔓,如同垂死巨兽的触手,正发出痛苦的呻吟,极其缓慢、却又无比执着地向着创口中心合拢,试图保护那里面的东西——那枚在焦黑深处若隐若现、散发着幽冷光泽的“阴煞令牌”碎片!整棵树散发出的怨毒与不甘,几乎凝成了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令牌…碎片…”白雨妍的目光死死锁定那点幽光。就是这东西!老张的异变,这棵怪树的疯狂,甚至诛星的重伤,都源于此!它是灾祸的源头,也可能是…唯一的生机?诛星拼死要毁掉它,但现在他倒下了,这任务,鬼使神差地落在了她这个“唯物主义者”肩上。
虫群的“沙沙”声越来越近,像催命的鼓点。没时间犹豫了!
白雨妍深吸一口气,那混杂着各种恶臭的空气让她胃里一阵翻腾。“真是…比警局停尸房的味道还别致。”她低声吐槽了一句,强行压下恶心感。目光在诛星身上飞快搜寻。符!他身上的符!
她记得很清楚,诛星之前对付槐树根须时用过符纸。她手忙脚乱地在他那件几乎被血浸透、破烂不堪的道袍内衬摸索。触手一片粘腻冰凉,她的心也跟着往下沉。终于,在贴近他腰侧一个相对干燥点的内袋里,她摸到了几张硬硬的纸片!掏出来一看,是几张皱巴巴、边缘有些焦黑的黄色符纸。上面用朱砂绘制的复杂符文,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神秘而脆弱。
“就靠你们了!”白雨妍也不知道这些符具体有什么用,但她记得诛星用它们能发光、能爆炸,甚至能定住邪祟!她抽出一张看起来相对完整的,毫不犹豫地按在诛星胸前那狰狞的伤口上!
“滋啦——”一声轻微的灼烧声响起,伴随着一股奇特的、类似艾草燃烧的焦糊味。
“啊!”昏迷中的诛星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模糊的痛哼,眉头紧紧皱起。
白雨妍吓了一跳,以为弄巧成拙。但下一秒,奇迹发生了!那张原本平平无奇的黄符,在接触到诛星涌出的鲜血后,上面的朱砂符文骤然亮起一层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暗金色光芒!紧接着,符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焦黑、碳化,最终化作一小撮带着奇异温热的灰烬,紧紧贴合在伤口边缘。
而更神奇的是,那汹涌外冒的鲜血,竟然真的…变慢了!虽然伤口依然可怕,但出血量明显减少,从汩汩流淌变成了缓慢渗出!
“有用?!”白雨妍又惊又喜,简直想抱着诛星亲一口——如果他现在不是个血人的话。“这符灰比云南白药还神速啊!高科技啊道士同志!”她一边低声惊叹,一边飞快地把剩下几张符纸都掏出来,小心翼翼地、像贴膏药一样,将其中两张相对完好的符纸也拍在伤口周围。符纸再次亮起微光,碳化,形成一片止血的“符灰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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