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门答腊岛亚齐港，咸腥的海风裹挟着肉豆蔻与胡椒的辛香，在巨港城墙的垛口间穿梭。
朱文正手扶城堞，看着三艘悬挂迦梨女神旗的印度商船在明军哨船的押送下缓缓入港。
甲板上的马拉巴尔商人望着城墙上黑洞洞的大炮，喉结不安地上下滚动。这些来自科钦港的商船，满载着胡椒，却不知等待他们的将是怎样的命运。
"英王殿下，印度商队的货物已清点完毕。"舰队指挥使廖权手持账簿疾步而来，铁甲上还沾着晨露，"三百二十担胡椒，未盖香料局验讫印。"
廖文忠的儿子在朱文正的手底下，已经历练成了一个合格的海军统帅，征伐倭国更是让他一战成名，成为武臣里炙手可热的人物。
朱文正摩挲着腰间的鎏金错银腰牌，目光扫过港内密密麻麻的阿拉伯三角帆船。
这次下南洋，以"钦差南洋宣抚使"身份南下，他早已将亚齐港打造成铁桶般的要塞。
十二座了望塔上飘扬着绣有"明"字的杏黄旗，港外三道铁索横亘海面，水下暗桩密布。任何试图逃避检查的船只，都将在此折戟沉沙。
"传我的令，"朱文正的声音混着海风，"所有货物充公，船员杖责三十，逐出港口。"
廖权领命而去，城墙上的明军立即敲响铜锣。凄厉的锣声中，印度商人的哭嚎与明军的呵斥声此起彼伏。
朱文正转身走向议事厅，袍角扫过青石板上尚未干涸的血迹——那是三天前试图闯关的阿拉伯商船留下的。
血腥味混着香料气息，在空气中弥漫，警示着每一个试图挑战大明权威的人。
巨港以南的丹戎槟榔，三十六个香料园已被明军围得水泄不通。毛骧骑着高头大马穿行其间，看着福建茶农指导当地奴隶嫁接丁香树苗。
湿热的空气中，新翻的泥土混合着植物汁液的清香。
"大人，改良后的丁香树苗只需五年就能结果。"随行的农官擦着额头的汗，"不过三佛齐遗臣掌握的沼泽种植法..."
"严加看管。"毛骧打断他，目光落在远处一座竹楼，那里住着三佛齐最后的园艺师，"让锦衣卫日夜监视，任何人不得私自接触。"
夜幕降临，毛骧派人将《香料种植契约》送到每个园主手中。烛光摇曳下，园主们颤抖着在契约上按下手印。
契约明文规定，每十株丁香树需向大明香料局缴纳三斤生香，违者将被没收土地，充作军户屯田。
在一座香料园内，老园主望着满园的丁香树，老泪纵横。他的家族世代经营这片园子，如今却不得不将大部分收成拱手相让。
"这和被劫掠有什么区别？"他喃喃自语。
"老人家，这是大明的规矩。"锦衣卫百户冷冷地说，"遵守规矩，才能保住性命和家业。否则..."他握紧腰间的佩刀，寒光一闪而过。
老园主浑身一颤，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他知道，在明军的火枪和刀剑面前，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
苏门答腊岛附近，明军水师巡缉司的火铳船排成雁形阵。
站在旗舰甲板上，舰长王虎看着一艘试图绕行的印度商船被截停。海风猎猎，将他的披风鼓成风帆的形状。
"大人，他们说要去暹罗。"百户押着印度船长走来。
王虎冷笑一声，从袖中掏出密信："暹罗已与我大明签订《互易条约》，马六甲海峡是过不去了。"他扬了扬手中的信，信纸上还带着暹罗王印的朱砂红，"告诉他们，要么绕行巽他海峡，要么乖乖缴纳贸易税。"
印度船长瘫倒在地。绕行巽他海峡意味着航程增加两月，成本飙升四成，这意味着，他可能会赚不到钱。
"大人，求求您开开恩..."船长跪地求饶。
"规矩就是规矩。"王虎不为所动，"在南洋，只有大明的规矩算数。"
此时，一名明军士兵匆匆跑来："大人，阿拉伯商队试图强闯海峡！"
"启动第二道防线，"王虎下令，"让他们知道，整个南洋都是大明的天下。"
很快，明军的铁甲战舰迅速出击，在苏门答腊截住了阿拉伯商队。当他们看到明军船上密密麻麻的大炮时，商队首领无奈地举起了白旗。
在亚齐港的一间密室里，阿拉伯商队首领马吉德与印度商人代表秘密会面。烛火摇曳，映照着他们焦虑的脸庞。
"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马吉德说，"朱文正的香料局就像一只贪婪的巨兽，吞噬着我们的利润。"
"可是我们能怎么办？"印度商人苦笑道，"他的火铳和大炮比我们的武器先进太多，而且他还控制了香料的源头。"
"或许我们可以联合满者伯夷王朝旧贵族，"马吉德压低声音，"他们一直对朱文正的扩张不满。"
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两人慌忙熄灭蜡烛，躲在暗处。门开了，一个黑影闪了进来。
"不用躲了，是我。"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原来是王虎的一名亲信，他是被马吉德重金收买的。"大人已经怀疑你们在密谋，"他说，"你们最好小心点。"
"那我们该怎么办？"马吉德急切地问。
"按兵不动，"亲信说，"大人正在策划一个更大的计划，你们现在反抗，只会自取灭亡。"
亲信离开后，马吉德和印度商人面面相觑。他们知道，在大明的严密监视下，任何反抗都将付出惨重的代价。
在巨港的大明宣抚使衙门，朱文正正在审阅一份密报。密报显示，阿拉伯商队和印度商队正在集结雇佣军，似乎准备对苏门答腊采取行动。
"来得正好。"朱文正冷笑一声，"我正愁找不到借口彻底解决这个隐患。"
他叫来廖权："传令下去，加强沿海防御，另外，派人去满者伯夷内部，煽动他们的贵族叛乱。"
廖权领命而去。朱文正走到地图前，看着标注着阿拉伯商队势力范围的区域，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知道，要想彻底掌控南洋的香料贸易，就必须除掉这个最大的威胁。
随着局势的紧张，亚齐港的气氛也愈发凝重。明军日夜巡逻，城墙上的大炮时刻对准海面。阿拉伯和印度的商人们人心惶惶，不知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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