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尖猛地戳向那连接“风”与“火”的连线,力道之大,几乎要将稻草戳穿:“天…罚!此乃…天…火!”
“烧!”他猛地抬起头,昏黄的灯光照亮他半张扭曲的脸颊,深陷的眼窝里燃烧着疯狂毁灭的火焰,“烧得…越旺…越好!烧得…干干净净!烧给…天下人…看!看这…逆天而行的…下场!”
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剧毒的冰凌,狠狠扎进狱卒的耳膜。他终于彻底明白了王焕那玉石俱焚的毒计!这火,不仅仅是为了烧毁水车,更是为了点燃早已在旱灾和流言中变得脆弱不堪的民心!要用这场“天火”,将“妖星作祟”、“上天示警”的谣言彻底坐实!将这帝国最后挣扎的希望,连同那年轻皇帝摇摇欲坠的威信,一同付之一炬!让那滔天的民怨和“天意”的怒火,彻底吞噬掉乾清宫里的龙椅!
狱卒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四肢冰凉,牙齿都忍不住微微打颤。他不敢再看王焕那双疯狂的眼睛,更不敢再多问一句,慌忙低下头,声音发颤:“是…是!小的…明白了!天火…必降!”他像躲避瘟疫般,迅速退入通道的黑暗里,脚步声慌乱远去。
牢房重归死寂。油灯的火苗在王焕枯槁的瞳孔里跳跃,映出一片扭曲而满足的虚影。他缓缓地、缓缓地靠回冰冷的墙壁,那抹诡异僵硬的笑容却凝固在脸上,仿佛已经看到了野狗坡上烈焰焚天的景象,听到了流民在“天罚”之名下冲击宫门的怒吼,看到了雪片般的奏章堆满龙案,上书“天命不可违”,更看到了…那个固执的年轻皇帝,在他亲手点燃的“天意”洪流中,轰然倒塌!
“本源…火种…”他无声地翕动着嘴唇,干裂的唇纹间渗出细微的血丝。这四个字如同幽灵,在他疯狂毁灭的执念深处,激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那是什么?一种力量?一种象征?无论是什么,只要挡在他和天下士大夫“正本清源”、重塑乾坤的道路上,都注定…要在烈焰中化为灰烬!连同那个妄图以“邪术”对抗天意的皇帝一起!
他闭上眼,仿佛在享受这毁灭前的宁静。墙壁上,那扭曲的魔影随着灯火的摇曳而晃动,无声地发出狂笑。天牢的深处,酝酿的风暴已然成形,只待那一点火星落下,便要焚尽野狗坡上那刚刚立起的、脆弱的希望之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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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的寂静,被一种更深沉的、无声的惊雷所充斥。赵琰依旧伫立在巨大的坤舆图前,背对着空旷的殿堂,挺拔的身影如同钉在地上的长枪。窗外的天色彻底暗沉下来,最后一丝昏黄的光线也被浓重的夜色吞噬,殿内只余几盏长明宫灯,散发着幽冷的光,将他的影子投在金砖地上,拉得更加孤峭、更加沉重。
颅骨深处,那本源灼烧的冰冷痛楚并未因时间的流逝而减弱,反而在寂静中愈发清晰,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神经,时刻提醒着那悬于头顶的倒计时。然而,在这蚀骨的冰冷之下,一股更为汹涌的怒焰在胸腔中奔腾冲撞。王承恩带回来的,关于李岩伤势垂危、全靠残片吊命的细节,关于工地不顾一切疯狂赶工的景象,都像滚油浇在烈火之上。
“朕要他活着…要他亲眼看着水车转起来…”他低语,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激起微弱的回响,是对自己命令的确认,更是对某种不可抗拒宿命的宣战。这不仅仅是对一个臣子的承诺,更是对他自身皇权意志的终极考验。李岩若死,抽干的不仅是流云涧的水,更是这帝国最后一丝挣扎向上的气运!
就在这冰冷的愤怒与灼热的意志激烈撕扯的瞬间,毫无征兆地,一片淡蓝色的光幕在他视界的边缘猛地弹开!那光幕不再稳定,边缘如同被无形的火焰舔舐,剧烈地扭曲、闪烁,滋生出大量灰白色的噪点,如同濒死的雪花疯狂弥漫。中央,猩红的警告文字不再是之前冰冷的陈述,而是如同受伤野兽般疯狂跳动、闪烁,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尖锐感:
**【警告!侦测到“火种”载体(李岩)生命体征急速衰竭!逻辑模块强制干预启动!】**
**【方案检索中…检索完毕!最优方案:启用“生命维持力场(初级)”!】**
**【效果预估:稳定伤势72小时,争取救治时间!】**
**【消耗本源:0.05%!是否立即执行? [是]/[否] 】**
0.05%!冰冷的数字,如同淬毒的匕首,再次精准地刺向他最深的隐痛。
赵琰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不是因为那微不足道的百分比,而是系统这近乎强迫的“逻辑强制干预”!它像一只冰冷无情的手,再次试图越过他,直接攫取那维系着文明未来的“火种”来填补眼前的窟窿!为了一个“最优方案”,就要再次透支那本就岌岌可危的未来?
荒谬!冰冷的荒谬感瞬间冻结了胸腔中的怒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近乎暴戾的嘲讽。他嘴角那细微的弧度再次向下撇去,这一次,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虚妄的冰冷讥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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