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什么。”江万山放下茶盏,瓷器轻磕桌面的声音异常清晰,“他压粮价,靠的是皇帝的刀把子。这刀,能砍一时,砍得了一世吗?强行压价,粮铺亏本,谁还肯卖粮?他内帑还有银子补贴粮商吗?没有!他抄没的那点存粮,够京城百万之众吃几天?三天?五天?”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嘲讽,“等着吧,周大人。等百姓发现拿着钱也买不到粮的时候,等各府州县因缺粮而骚动的时候…这把火,烧起来才叫旺!他堵得住盐路,堵得住这天下汹汹的饥肠和民怨吗?”
他顿了顿,眼中精光闪烁:“西山那边呢?墨衡那小子,枪造得如何了?”
周廷儒连忙道:“工部那边刚递来消息,格物院的生铁供应已彻底掐断!墨衡就是有通天本事,没铁,也只能干瞪眼!戚光那边,靠着陛下硬塞过去的几百个歪瓜裂枣,能练出什么名堂?不过是徒耗钱粮罢了!”
“很好。”江万山满意地点点头,“双管齐下,釜底抽薪。陛下熔内库铜器,不过是剜肉补疮,杯水车薪,还自毁礼法根基,徒惹清议。传话给张阁老,朝堂上,该加把火了。这‘穷兵黩武’、‘与民争利’、‘毁弃祖制’的罪名,一桩桩,一件件,都该好好议一议了。”
他望向窗外沉沉夜色,语气森然:“陛下想用血与火铸他的新军?呵呵,老夫倒要看看,是他铸剑快,还是这四面八方的烽烟…燃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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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行营,静思院。
烛火摇曳,映照着戚光苍白如纸的脸。两名太医小心翼翼解开他肩头的绷带,一股混合着药味和淡淡腐臭的气息弥漫开来。伤口周围的红肿非但没有消退,反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边缘皮肤绷紧发亮,脓血正从纱布下缓缓渗出。
“将军…这…这不对啊!”白发太医声音发颤,“玉髓生肌膏乃大内圣品,加之您体质强健,本应快速收口才是…可这毒…似乎…似乎深入了,还带着一股阴寒之气,阻碍生肌…”
戚光紧闭双眼,牙关紧咬,额上青筋暴跳。肩胛处的剧痛已变得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令人烦躁的阴冷和滞涩感。更让他心惊的是,他尝试活动手指时,竟感到一丝微弱的迟滞!这绝非伤口疼痛导致的!
白日校场上那丝微弱的麻痹感,并非错觉!是那箭毒!那御医口中“淬了阴毒”的箭簇!它像潜伏的毒蛇,在系统能量催发的恢复表象下,悄然侵蚀着他的神经!
“可有解法?”戚光的声音嘶哑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新兵刚见起色,燧发枪尚未成军,陛下顶着滔天压力为他争取时间…他不能倒!至少现在不能!
太医面面相觑,最终白发太医艰难道:“需…需用猛药,以火攻毒!但此药霸道无比,犹如烈火焚身,痛苦非常,且…且恐伤及经脉根本…”
“用!”戚光猛地睁开眼,眼中血丝密布,却燃烧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只要能拿得起枪,开得了火!再猛的药,老子也咽得下!”
太医不敢再多言,连忙去准备那传说中的“火炼金汤”。戚光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受着肩头那阴寒的麻木和体内悄然滋生的滞涩,目光投向窗外漆黑的夜空。
格物院的炉火,还在烧吗?陛下的铜,送到了吗?怀来卫的盐车,动了吗?京城的粮价…压住了吗?
烽烟已起,三线皆燃。而他这副被阴毒侵蚀的身体,还能支撑多久?还能否在陛下为他争取的有限时间里,将那三百孱弱的火种,锻成撕破这沉沉夜色的第一道金鳞?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剧痛传来,却让他混沌的精神为之一清。
必须撑住!万死…亦要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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