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宫内的死寂被王承恩压抑的啜泣和赵琰断续如破风箱的呼吸切割得支离破碎。吴谦的银针暂时锁住了那具残躯最后一点生机,却锁不住生命本源正被两种狂暴药力与衰竭修复液疯狂榨取的残酷现实。赵琰偶尔睁开眼,瞳孔涣散无光,仿佛蒙着一层血色的翳,每一次微弱的视线移动都耗尽了力气,最终又无力地阖上。王承恩枯瘦的手紧握着皇帝冰冷僵硬的手,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暖热那刺骨的寒意,浑浊的泪水无声滚落,在明黄锦缎上洇开深色的绝望。
【…修复液效能:64%…维持时间:2时辰45分…】
【…痛觉基准值:300%…国运值:-38…】
【…抹杀倒计时:6天21时30分…】
冰冷的紫色倒计时在赵琰意识深渊中无声跳动,每一次数字的缩减都像一柄重锤砸在他残存的意志上。意识如同沉在万米深海,被无形的重压碾磨,又被细密的钢针反复穿刺。他感知不到外界,唯有那永恒的剧痛和系统冷酷的警报,是维系他尚未彻底沉沦的唯一锚点。
殿门无声开启一条缝隙,一个东厂番子打扮的身影闪入,带着一身未散的寒气,在王承恩耳边急速低语几句。王承恩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一缩,枯瘦的手指骤然收紧,几乎要捏碎掌中那只冰冷的手。番子退下,殿内重新陷入令人窒息的死寂。
“陛下…” 王承恩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凑近赵琰毫无血色的耳廓,用尽全身力气才压住那几乎要破喉而出的悲愤,“张廷玉…好毒的手段!煽动流民冲击格物院不成,竟…竟将谣言散播至北疆!说陛下…说陛下是妖邪所噬,昏聩无道,才致天降暴雪,冻死牛羊!更…更污蔑戚将军的新军是‘食人魔军’,用童男童女祭炼邪器!关外几个蠢蠢欲动的部落…已有异动!”
王承恩的话语带着切齿的恨意。这已非简单的阻挠,而是要将陛下连同他拼死点燃的星火,彻底钉死在“祸国殃民”的耻辱柱上,甚至不惜引外敌叩关!其心可诛!
赵琰的身体几不可查地痉挛了一下,紧闭的眼皮下,眼球似乎在剧烈地转动。一丝暗红的血线,再次从紧抿的嘴角蜿蜒而下,滴落在王承恩的手背上,滚烫得灼人。
【…情绪波动超阈值!生命体征加速衰竭!修复液效能:62%…维持时间:2时辰30分…】
【…国运值:-39(边疆不稳)…】
王承恩肝胆俱裂,慌忙用颤抖的手去擦拭那刺目的血迹,声音带着哭腔:“陛下息怒!息怒啊!老奴失言!老奴该死!戚将军已得密报,定会弹压!墨待诏那边…墨待诏那边定能成事!陛下您千万保重龙体!您若…您若撑不住…这大胤的天…就真的塌了!” 他伏在冰冷的龙床边缘,老迈的身躯因巨大的恐惧和悲愤而剧烈颤抖。
时间在浓得化不开的药味和血腥气中,在皇帝越来越微弱的呼吸里,缓慢地、残酷地流淌。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钝刀子割在王承恩的心头。他只能死死握住那只冰冷的手,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用尽毕生的忠诚去祈祷那微弱的脉搏不要停歇。
***
京郊,皇庄西北二十里。
风雪虽歇,但铅灰色的天幕依旧低垂,凛冽的北风如同刀子,刮过连绵起伏的荒山秃岭。几棵枯树张牙舞爪地指向天空,更添几分肃杀凄凉。
一处被岁月遗忘的山坳里,巨大的岩石和倾倒的矿架半埋在积雪与荒草之下,几处坍塌的矿洞黑黢黢地张着口,如同大地的伤疤。这便是前朝废弃的“黑石矿坑”。寒风卷起地上的雪沫和矿渣粉尘,打着旋儿掠过破败的木棚和锈蚀的铁器残骸。
几辆罩着厚厚毡布的马车碾过崎岖的山路,停在矿坑边缘避风处。李岩裹着厚重的貂裘,脸色凝重地率先下车,刺骨的寒意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紧随其后的墨衡,只穿着一件半旧的灰鼠皮袄,脸颊和鼻尖冻得通红,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燃烧着两簇火焰,一下车便迫不及待地冲向最近的一个矿洞入口。
“墨待诏!当心!” 李岩急忙出声提醒。这废弃多年的矿坑,洞壁松动,随时有坍塌的危险。
墨衡恍若未闻。他像一头发现了猎物的年轻豹子,敏捷地避开倾倒的矿车和散落的碎石,蹲在洞口,不顾刺骨的寒意和呛人的粉尘,抓起一把混杂着黑色矿石碎屑的泥土,凑到眼前,用手指捻开,仔细观察着矿石的色泽、断口、比重。随即,他又掏出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巧的、由水晶片磨制的简陋放大镜,对着矿石碎屑反复查看。
“质地疏松…含杂甚多…硫磺味重…果然是劣矿!” 墨衡的声音在寒风中有些发颤,但并非因为寒冷,而是带着一种专业性的判断和随之而来的沉重。他站起身,目光扫过眼前这片荒凉破败的景象,眉头紧锁,“前朝废弃此地,不是没有道理。这种矿石,杂质太多,熔点高,出铁率低,炼出的生铁脆而易折,根本打不了犁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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