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衡摆了摆手,对这种猜来猜去的游戏有些烦躁,随即敞开天窗说亮话。
“行了,别玩这些弯弯绕绕了。我就直说了,我知道你心中有些猜想,所以我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听着就烂在肚子里,不要对他人说。解决了这事以后,我就离开申城了,不会叨唠你太久的。”
“我想你突然决定对我开口,是因为「稻草人」又回来了吧。”
“这种异端了不见得是你不接触它,它就能放过你的样子,哪怕你闭口不谈。”
方晋平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的猜想被对方直接肯定,反而镇定了不少。
“果然如此,我所猜不虚。那我还是叫你方先生吧。方先生好眼力,若是可能,我有一个请求,想请先生一定要答应我。”
“说来听听,若是不麻烦,我不介意。”
在我死后我想请你帮忙代为照顾方禄。”
沈一衡皱了皱眉头,没有直接拒绝,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
“我尽量。”
方晋平站起身来,长长的鞠了一躬,将自己的袖子挽了起来,一直拉到胳膊以上,露出可怕狰狞的火吻。
那是一种诡异的烧痕,像是无数条稻草在他皮肤下生长出来,又被火焰强行烧断,留下蜿蜒交错的痕迹,红黑相间,仿佛某种古老咒印烙印在血肉之中。
“嗯,果然是稻草人干的,你能活下来确实是运气。”沈一衡评头论足了一番。
方晋平的神情逐渐凝重,似是回忆沉淀得太久,一时间竟不知从何说起。他缓了口气,缓缓道:
“秋莺啊……那可是我们当年同好会最亮眼的一颗星,嗓子好得不像话,只要她一登台也能戏台所有班底都唱哑了嗓。她唱《贵妃醉酒》,那一身水红云肩,甩水袖那一下,全场都静了。”
“可那是在愿望之后的事,对吧?”沈一衡低声打断,语气却不咄咄逼人,只是笃定。
方晋平怔住,半晌才缓缓点头,“……你怎么连这个也猜得到?”
“猜的,所有戏子都希望自己艳压群芳,秋莺许下的愿望是让自己的嗓子变的更好本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只是稻草人的代价,不是所有人都看得清楚。”沈一衡眼神微凉,“你是其中少数根本不愿许愿的那一个,对不对?”
方晋平苦笑,抬手揉了揉额角,“那是因为我知道,代价从来不是‘愿望’里的字眼。”
“不过,我想你是对的,因为秋莺虽然惊艳,但是并没有到那种令从小练童子功的名角都另眼相待的地步。”方晋平苦笑道,一头白发显得格外突出。
“沈致远呢?”沈一衡又问。
“他啊……老沈,那可真是个民俗疯子。”方晋平眼神黯淡下来,语气却充满怀念,“他,秋莺和我三人一起成立了同好会,说是要从曲艺和民俗中寻找最古老的‘愿力’痕迹。我们那时都笑他,觉得他疯了,可偏偏他总能翻出些稀奇古怪的民谣、咒语、旧镜子。”
“你们知道他们生了个孩子吧?”沈一衡依旧语气平静,但话却像刀。
方晋平的表情猛地一变,整个人愣在原地,良久,他低声道:
“……你连这个都知道?”
沈一衡只是淡淡一笑,并不解释。
“他们那孩子……叫沈衡,是个聪明的孩子。我记得他五岁就能念满篇的藏头咒文,后来……都以为他能继承沈致远的衣钵。可惜——”他嗓子哽住了,“1934年那场大火,烧没了。”
“4月4号那一晚,对吧。”沈衡这个名字令沈一衡眼中泛起一丝涟漪,但马上就掩盖住了,继续低声说着,“而你们从没发现秋莺在那之后的嗓子不再一样了。”
“嗯?什么意思?你怀疑秋莺?不对不对,方先生你完全搞错了。秋莺绝对不会做伤害我们的事,而且她也死在了那场4月4号的火灾之中,那场覆盖了静安别苑和静安书院的大火。”
“那场大火一共出现了十七具尸体,甚至那些本不该出现在火灾之中的人也出现了,就是我们所有同好会的成员,那些先前已经确认死亡的成员。”
“他们的尸体再一次出现在了那次火灾现场中,只有我...逃了出来,或许只有我一个人没有许下愿望吧。”方晋平说着,面色浮现出一丝痛苦之色,转过身躯,露出赤裸的上身,那一块一块的红黑扭曲的疤痕记录着那场恐怖的火灾。
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他也没有释怀,不然他也不会收集那么多铜镜了,用作抚慰心底那一丝没有能够阻止悲剧发生的愧疚。
然而即便是这样「稻草人」也没有放过他,十多年之后再度卷土重来,想要带他走。
“......”沈一衡本想说点宽慰的话,沉默半天也只能憋出两个字:“节哀。”
“哎,我说那个真不可能是秋莺吗?你真的见到了她的尸体?还有沈致远?”
“还说说她的愿望让她的嗓子变好,然后过了很久稻草人才来收取代价,导致了你们一起葬身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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