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衡眯起眼。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更准确地说——
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走进了这段历史。
虫洞已经开启。
他只知道任务时间从这一刻开始倒计时:七十二小时。
沈一衡知道自己没有太多时间可以耽搁,他开始快速分析起周围能够得到的一切信息,这里不是他的梦境。
他平常没有好好学习理论知识,对于虫洞的理解并不完全,只知道它是高位干扰与残留记忆因子的结合体,换句话说虫洞的另外一头很可能连接的是一段真实的历史,但又会有些许区别。
区别就在于异端的入侵改变,使得基于历史锚点的虫洞也会变得异常脆弱。
简单来说,虫洞有时间限制,而通过「糖宝」技术开发的双向虫洞链接技术更是有着天然的局限性,那就是如果进入者不能在虫洞崩塌之前回来,恐怕再也回不来了,因为一点点的改变都会形成蝴蝶效应从而更改历史的过往。
沈一衡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本来就不是学术派,能够记得这些还是得益于他那小助手夜以继日在他耳边的冷嘲热讽。
“呼。”深深吐出一口气,“那么...开始吧。”
四周是用纸糊的窗、墨绿色的木梁、还有一盏忽明忽暗的吊灯。屋内很静,窗外传来淡淡的戏腔,与留声机交相辉映。
这装束......这场景......
莫非是民国时期?
灯影斑驳,远处有戏台子隐隐唱着,勾着他神经像丝线那样颤动。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是深色呢料西装,内衬硬挺,袖口绣着金边。
他缓缓起身,一道强烈的眩晕袭来。他扶着桌沿站稳,看见角落立着一面铜镜,镜中的自己脸色发白,眼下有明显的血丝与瘀青——那是小白最后扔进来的打火机留下的痕迹。
“嗯???”他喃喃低语。“这么憔悴,都不帅了。”
一张照片悄然落地——他低头拾起,是个泛黄的全家福,照片上三人:一名老妇人她穿着洗的发白的衣衫,身材微微有些发福,两条长长的麻花辫绑在身后,微笑中带着一丝迷茫;她身边是一位温柔的中年女人,一颦一笑极为有风韵,衣着民国旗袍,鬓边簪花,二人中间夹着一个小男孩,眉眼模糊,却像极了镜中的他。
沈一衡捏紧照片,心跳如擂鼓。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他下意识后退一步,脚踢倒一只茶盏,清脆碎响打破整间屋子的沉默。
门吱呀打开,一个穿着碎花裙的女子走进来,黑发盘起,身姿柔美。她抱着一盆洗好的衣服,一眼就看到了他,神情怔住。
两人就那样对望了一瞬。
“你醒了?”她说。
“看你舟车劳顿,有些乏了也就没敢吵醒你。”
嗓音柔和,透着某种令人心悸的熟悉感。沈一衡看着她,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短暂断片,似乎——他曾在梦中,无数次见过她的脸。
是翠。
只是比现实中病床上的她年轻得多、也明艳得多。她眉眼弯弯地朝他一笑,像根细线将现实与梦境悄悄缝合。
“你说你是来自大京的远房亲戚,跟姥姥认识,要来投靠我们,要不是你拿出这张照片我还不信呢。”
“姥姥,师傅,还有衡。好怀念啊。”翠沉默了片刻,忽然摇摇头展开颜一笑。
“说起来,你还真有几分像衡呢。”
“不好意思,走神了。”
“我也听说了,最近大京市确实有些战火,大家都是平头老百姓不容易啊。”
“对了,我是翠,还没问你名字呢。”
沈一衡依旧没有出声,眼神定定的望着翠似乎在思索些着什么。
她放下盆子,转身出去前又回头望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怪异,没想到这个来投奔的亲戚都不说话,不过也没责怪,毕竟刚来。
“要是头晕,别乱走。咱这边地气重,怪病也多,小心染上不干净的东西。”
地气重。怪病。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心脏仍在急速跳动。他意识到自己身处的,并不只是一个被重构的场景,而是一个被情感锚点重刷多次的循环节点。
翠不记得他,他却记得翠。
他走向屋外,正厅摆着一张方桌,桌面上摆放着一张新报纸。
1934年9月8日。
也就是民国32年。
【昨夜,静安别苑再起大火!】
沈一衡扫了一眼也没在意,抬眼将目光落在那张贴在墙上的一张张老报纸上。
纸张已经泛黄,边角被时光咬噬出毛边,但保存得极好,像是有人定期替它拭尘、压平。
老式的铅字排列严整,标题却被人用红墨水圈了出来,浓烈的色泽已经晕染开来,像是血迹浸在宣纸上。
——《二楼坠亡,死者却呈烧焦状。》
——《藏书楼惊现火灾,妙龄少女葬身火海。》
——《惊悚!一女子发现亡于家中,法医鉴定大脑不翼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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