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在洞口发出凄厉的呜咽,卷着冰碴灌进来,抽打在柳致脸上,带来针扎般的刺痛。他紧贴着冰冷潮湿的洞壁,仅存的右眼瞳孔收缩如针尖,死死盯着洞口外那片被狂风暴雪搅得混沌一片的谷地。那几道寻找“地脉异宝”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雪幕中若隐若现,正沿着谷口另一侧的山脚,缓慢而仔细地逡巡着。
仙师…司辰…地脉异宝…
怀中沉阴匣透出的阴寒死气,如同活物般搏动着,每一次微弱的悸动都像冰冷的针,刺向他本已疲惫不堪的神经。这绝非巧合。司辰将他引至此地,利用戍卒的盘查逼出沉阴匣的异象,就是为了给那位“仙师”指明方向!这块凝聚了骊山地底凶戾石气的“石核”,就是方士们口中的“异宝”!
一股冰冷的愤怒,混合着被算计的警惕,在柳致心底翻涌。他迅速环顾这处偶然发现的避风洞穴。洞不深,不过丈许,入口狭窄,被几块崩落的巨石半掩着,洞内空间勉强能容一人蜷缩。洞壁湿滑,布满青苔和渗水留下的深色水渍,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和岩石特有的冰冷气息。地面上散落着碎石和枯枝,还有几处可疑的、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
唯一的生路,就是洞穴深处那一片被更深沉的阴影笼罩的区域。但那里,似乎并非死路。
柳致收敛心神,不再犹豫。他佝偻着身体,忍着腰肋旧伤的刺痛,拄着竹简,一步一顿,无声而迅速地朝着洞穴深处的黑暗挪去。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碎石上,发出细微的、几乎被风雪呜咽掩盖的声响。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洞口透进来的微光被曲折的洞壁彻底吞噬。冰冷、潮湿、绝对的黑暗将他包围。左眼的缺失在这里造成了更大的困扰,他只能依靠竹简探路,依靠右眼竭力适应着黑暗,捕捉着岩壁模糊的轮廓和脚下地面的起伏。
突然!
竹简点地的触感传来异样!不是碎石,也不是湿滑的苔藓,而是一种…坚硬、冰冷、带着棱角的触感!
柳致猛地停下脚步!心脏在沉阴匣冰冷的压迫下重重一跳。他屏住呼吸,缓缓蹲下身,仅存的右眼在黑暗中努力聚焦。
地面上,横亘着一具人形的轮廓!
那并非完整的尸骸,更像是一具被粗暴剥离了部分血肉的骨架!白骨森森,在绝对的黑暗中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灰白色。骨骼保存得相对完整,但胸骨、肋骨以及四肢的某些关节处,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如同黑曜石般的坚硬物质!那物质与骨骼紧密融合,仿佛是从骨头里生长出来的黑色矿石,在黑暗中隐隐泛着一种极其微弱的、油腻的乌光。骨架的姿势扭曲着,一只手向前伸出,五指指骨死死抠进地面的岩石里,仿佛在临死前经历了难以想象的痛苦挣扎。
柳致缓缓伸出手指,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到一截覆盖着黑色物质的臂骨。一股刺骨的冰寒瞬间顺着指尖蔓延上来!这股寒意,与沉阴匣散发出的阴寒死气如出一辙,却更加内敛、更加凝练、更加…古老!仿佛这具骸骨本身,就是一块被封存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石核”!
他的目光顺着骸骨扭曲的姿势向上移动,最终停留在那具骸骨的头颅位置。
头颅的颅骨上,同样覆盖着斑驳的黑色石质物质。而在那空洞的眼窝上方,额骨的正中央,赫然镶嵌着一件东西!
那是一个只有婴儿拳头大小、通体呈暗金色、表面布满极其繁复玄奥纹路的…青铜匣!
匣子造型古朴,非方非圆,线条流畅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蛮荒感。表面那些纹路并非雕刻,更像是天然生成的脉络,在黑暗中流淌着极其微弱的、如同呼吸般的暗金色流光。它深深嵌入骸骨的额骨之中,与覆盖在骨骼上的黑色石质物质紧密相连,仿佛已经成为了这具骸骨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苍茫、甚至带着一丝神圣与邪异交织的气息,正从这个小小的青铜匣上弥漫开来,与沉阴匣的阴寒死气和骸骨本身的石质冰冷,形成一种诡异而沉重的共鸣!
柳致仅存的右眼死死盯着那个嵌在颅骨上的暗金青铜匣,呼吸几乎停滞。这是什么东西?为何会嵌在一个死于石疽(或者说,被石质吞噬)的人的额头上?它与自己怀中的沉阴匣,与骊山的地脉戾气,又有何关联?
就在这时!
洞口方向,风雪呜咽声中,清晰地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和人语!声音很近!
“仙师!这里有发现!一个山洞!”一个年轻方士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声音响起。
“洞口有新鲜足迹!刚进去不久!”另一个护卫的声音低沉而警惕。
“风雪甚急,足迹难辨,但洞内必有蹊跷!仔细搜索!莫放过任何角落!”一个苍老、却异常清越、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传来,正是那被称为“仙师”之人!
追兵到了!而且就在洞口!
柳致的心瞬间沉到谷底!洞内狭小,退路未知,前有这具诡异的骸骨和神秘的青铜匣,后有强敌堵门!真正的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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