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沧溟的笑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刺耳:"以为破了我的阵?
这九幽冥狱,连你们的心跳都能听见......"
云栖攥紧木牌,能感觉到上面还带着胡道长的体温。
她望着沈砚与蓝护卫缠斗的身影,听着丁药师重新捡起药杵的动静,闻着地上蔓延的药香——黑暗虽浓,可他们的呼吸、心跳、汗水,都在黑暗里烧出小小的光。
胡道长的指节突然顿住,他望着东北方的黑暗,喉结动了动。
云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里的黑暗似乎泛起了极淡的波纹,像春冰初融时的河面。
"小友。"胡道长的声音轻得像叹息,"那处......有生机。"
胡道长的话音刚落,云栖便闻到那片"春冰"般的黑暗里渗出一缕清冽的草香——是丁药师调配的药剂顺着地面的汁液漫过去,将阴毒之气冲开了一道细缝。
她攥着"生"字木牌的手沁出薄汗,听见沈砚的剑刃擦过蓝护卫脖颈时发出的破空声:"砚哥哥,东北方!"
沈砚的剑尖几乎是擦着蓝护卫的耳垂偏过去,反手将云栖推到胡道长身后。
他的肩背还在渗血,却在转身的瞬间凝聚起最后一丝灵力,指尖掐了个"破"字诀:"沈护卫,跟我!"沈护卫的玄铁剑与他的青锋剑同时刺向那片泛着波纹的黑暗,金铁入石的闷响里,两柄剑竟像扎进了活物的皮肉,剑身剧烈震颤,震得沈砚虎口裂开血口。
"成了!"余道长突然低喝。
云栖看见他布在地上的聚灵阵纹重新亮起幽蓝的光,顺着沈砚剑尖的方向蔓延,像无数条发光的小蛇钻进黑暗的裂缝。
邱师姐的引魂灯"呼"地燃成炽白,照亮了整片空间——原来所谓的黑暗,不过是陆沧溟用邪术凝结的"蚀灵雾",此刻正被药剂和阵法啃噬出蜂窝状的孔洞,露出后面青灰色的岩壁。
"退!"陆沧溟的声音终于有了裂痕。
云栖抬头,正撞进他泛红的眼仁里——这个平日慈眉善目的掌教真人,此刻额角暴起青黑的血管,嘴角还挂着黑血,显然方才维持大阵耗空了他的灵力。
她的心跳陡然加快,瞥见白长老正护在他身侧结印,蓝护卫捂着肩头的剑伤踉跄后退,而雷驯兽师的灵兽们不知何时冲破了控制,正从各个角落扑向陆沧溟的护卫。
"总攻!"云栖的声音比自己想象中更稳。
她反手从药囊里摸出一把赤焰花粉末,扬手撒向空中——这是方才丁药师说的"破阴散",遇火即燃。
邱师姐的引魂灯立刻追着火星而去,赤金色的火焰如游龙般裹住白长老的法袍;余道长的聚灵阵纹则缠住蓝护卫的双腿,将他往岩壁上摔;韦道长掐着子午诀指向陆沧溟的脚下,地面突然裂开数道缝隙,涌出的灵气竟形成漩涡要卷走他的道袍。
沈砚的剑始终不离云栖三步。
他替她挡下白长老的三道冰锥,剑刃上的血珠溅在她脸上,烫得她眼眶发酸。"看他腰间!"程书生突然喊了一嗓子。
云栖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陆沧溟腰间的青玉佩正泛着妖异的幽光,每道裂缝里都渗出黑雾,与他额角的青血管连成一片。
她想起宋书生曾提过,上古邪修常用"命魂玉"锁住生魂,以血养术,难道这玉佩......
"小栖!"沈砚的低唤拉回她的神智。
原来陆沧溟已经察觉到她的注视,布满黑血的手正死死攥住玉佩,指节泛白如骨。
云栖看见他喉结动了动,似乎在念什么咒语,脚下的漩涡突然倒转,韦道长"啊"地闷哼一声,被反震得撞在岩壁上。
"不好!"胡道长的声音带着惊惶,"他要启......"
话音未落,地面传来剧烈的震颤。
陆沧溟的玉佩"咔嚓"裂开蛛网纹,黑雾如活物般从裂缝里窜出,瞬间吞没了他的身影。
云栖感觉有双无形的手攥住她的脚踝,灵力突然不受控制地往脚底涌,连沈砚的手掌都变得虚浮。
邱师姐的引魂灯"啪"地熄灭,余道长的阵纹像被风吹散的沙,雷驯兽师的灵兽发出惊恐的嘶鸣,夏师姐的手刚碰到她的衣袖便被甩了出去。
"抓住我!"沈砚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
他扣住她手腕的力道几乎要捏碎骨头,可云栖还是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在流失——或许不是体温,是他们正在被某种力量抽离这个空间。
她看见魏书生的古籍残页从怀中飘出,丁药师的药杵打着旋儿往上飞,许药师的药瓶碎在半空,药粉散成金色的雾。
陆沧溟的笑声混着轰鸣在耳边炸响,最后一句"去陪你们的农神吧"像根冰针刺进她耳膜。
等意识重新凝聚时,云栖发现自己正漂浮在一片混沌里。
四周没有上下左右,只有灰蒙蒙的雾气翻涌,偶尔有幽蓝的闪电劈过,照出沈砚苍白的脸——他还攥着她的手腕,指缝里的血珠在雾中凝成小红点,缓缓飘走。
她想唤他的名字,却发现声音被吞得干干净净;想调动灵力,却像在泥沼里挣扎,每一丝都被扯得生疼。
更远处,邱师姐的引魂灯在雾中忽明忽暗,余道长抱着碎裂的阵盘蜷缩成团,夏师姐的发带飘到她眼前,绣着的并蒂莲被撕去半瓣。
云栖突然想起胡道长最后说的"生机",或许这混沌里藏着答案?
可此刻她连自己的心跳都听不清,只能望着沈砚睫毛上凝结的雾珠,看它们慢慢坠下,消失在无边的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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