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她想起自己在菜圃里蹲了三天,就为看灵谷根须怎么往水多的地方钻;想起第一次用灵识引着根须扎进石缝时,那株灵谷突然抽了新枝。
原来不是她聪明,是有人早把法子刻在这里,等她来认。
暗渠越走越宽,前方传来滴水声。
云栖的火折子突然灭了,可黑暗中,有淡淡的金光从头顶透下来——是月光穿过坍塌的台基,照在青石板上。
范师姐拽了拽她的衣袖,声音轻得像叹息:"那...那石板缝里,是不是有东西?"
云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月光下,九畹台的青石板上,不知何时落了粒灵谷种——和她方才撒在密竹涧的,一模一样。
此刻那谷种正裂开壳,嫩黄的芽尖顶开石缝,露出下面一点金闪闪的光。
那光是从石板下透出来的,像藏着什么被埋了千年的星子。
云栖蹲下身,指尖触到那粒芽。
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顺着灵谷的根须,正往她识海里钻——是一段模糊的记忆,是一把木犁划开黑土,是谷穗在风里笑,是个声音说:"记住,地不会负你,只要你肯信它。"
彭药师的药囊"当啷"掉在地上。
他颤抖着指向石板缝:"那...那是农神印!"
范师姐的布包也掉了,这次不是因为害怕。
她望着云栖,眼里有水光在晃:"云栖,你看那芽...它在往金光照的地方长。"
云栖笑了。
她想起第一次在焦土里挖出活种子时,也是这样的笑——原来有些东西,根本不用藏在秘洞里、卷册中。
它们就埋在土里,长在根里,等有个人肯蹲下来,看一眼。
山道上的火把还在晃,陆沧溟大弟子的喊杀声越来越远。
可九畹台的青石板下,灵谷的根须正悄悄爬过农神印的纹路。
云栖能感觉到,有什么沉睡了千年的东西,正在她脚下,缓缓睁开眼。
九畹台的青石板在灵谷芽的顶动下发出细碎的裂响,云栖识海里那缕模糊的记忆突然清晰——木犁划开黑土的画面中,分明有座四角飞檐的塔楼隐在谷浪深处。
她指尖抵着石板缝里渗出的金光,喉间泛起热意:"彭前辈,农神祠的塔楼,是不是就建在这台基之下?"
彭药师的玉扳指几乎要嵌进掌心。
他盯着云栖脚下那点金芒,声音发颤:"《九畹志》载'祠下隐塔,以谷为钥',原来不是传说......"话音未落,范师姐怀里的布包突然剧烈震动,几枚灵谷种"噗"地破壳而出,嫩苗直挺挺指向东南方。
那里的青石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凹陷,露出个刻满谷穗纹的圆洞,像只沉睡千年的眼睛。
"是灵谷在引路。"云栖蹲下身,指尖抚过洞边纹路。
那些刻痕与暗渠里的造渠口诀如出一辙,连谷粒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她想起方才根须钻石缝时的触感,忽然明白——这禁制不是防外人,是等"信地"的人。
范师姐的布包"啪"落在地上,新出的灵谷苗正往圆洞里钻。
她咬着唇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苗尖:"云栖,它们......好像在叫我们下去。"
彭药师从药囊里摸出盏青铜灯,灯芯刚触到灵谷苗,便腾起青绿色的火苗。"这是引谷灯,需得用活灵谷的精气点燃。"他将灯举向洞口,火光映出洞壁上密密麻麻的符文,"这些是'土生'纹,专克火属性的破禁术。
陆沧溟的人若用蛮力,怕是要被活埋。"
云栖解下腰间粗布围裙,将范师姐散落在地的灵谷种兜住。
围裙上的泥点蹭在范师姐手背,像颗颗温暖的小太阳:"师姐,你怀里的灵谷能在焦土活,就能在这儿当钥匙。"
范师姐突然伸手按住云栖的手背。
她的手指还在抖,却把布包里的灵谷种往云栖怀里塞了几粒:"我...我记得你说过,种子要一起种才热闹。"
云栖鼻尖微酸。
她捏着灵谷种转向洞口,残卷里"水随根走,根随念生"的口诀在耳边轰鸣。
指尖一松,灵谷种"叮叮"落进圆洞。
说也奇怪,那些本该坠落的种子竟悬在半空,嫩苗舒展成伞状,将三人托了起来。
"这是......谷云?"彭药师的青铜灯在谷苗间摇晃,照见洞壁符文随着灵谷的生长次第亮起,"农神秘术里的'载物谷',需得用灵识与谷苗共鸣......云丫头,你在引它们!"
云栖这才察觉,自己的灵识正不受控地往谷苗里钻。
那是种比翻土时更亲近的联结——她能感觉到谷苗的欢喜,像小兽在掌心蹭来蹭去。
托着三人的谷云越降越快,待脚踏实地时,眼前已出现座石砌塔楼,门楣上"耕云"二字被谷穗纹包裹,虽已斑驳,仍有金芒流转。
"是耕云塔!"彭药师的药囊差点掉在地上,"我在古籍里见过拓本,上古农神用来存放种植要诀的地方!"他颤抖着摸向门楣,指尖刚碰到谷穗纹,整座塔楼突然震颤,门两侧的石兽眼里射出绿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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