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政殿的空气凝固得能砸出冰碴子。
“啪!”
惊堂木炸响的瞬间,工部右侍郎刘茂像是被抽了筋的癞皮狗瘫软在地,涕泪横流:“臣认罪!修津州港的木料钱……是虚报了四成!可这都是陆尚书逼的啊!”他猛地指向紫袍玉带的陆文渊,手指抖得如同风中秋叶,“他说不开这个口子,明年工部拨给河道的银子就……”
“刘侍郎慎言!”陆文渊踏前一步,声如金铁交击,生生截断话头。他看也不看脚下烂泥般的同党,只朝丹陛之上躬身,宽大的袖摆纹丝不动,“太子殿下明鉴,此獠攀诬构陷,无非是想拖更多人下水,乱我朝纲!臣请即刻将此獠移交大理寺,严查其背后主使!”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如鹰隼,直刺御座旁监国的少年,“殿下处理大案,莫要被奸人蒙蔽,寒了忠臣之心啊!”
好一招以退为进!把水搅浑,反咬太子年轻识浅!
张承业端坐于御座左下手特设的紫檀大椅,背脊绷得笔直。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才压下喉头的滞涩。他目光扫过阶下,大半朝臣眼观鼻鼻观心,可那沉默里裹着的分明是审视,是怀疑,是等着看东宫笑话的冷意。陆文渊门生故旧遍布朝野,此刻虽未言语,那一道道投来的视线却比刀子更利。
“陆爱卿,”张承业开口,声音出乎意料地平稳,甚至带着一丝少年人特有的清越,“刘侍郎指认你,你可有自辩?”
“清者自清!”陆文渊挺直腰板,正气凛然,“臣为官三十载,两朝元老,一片丹心可昭日月!岂容此等宵小污蔑?殿下若信他一面之词,臣……”他深吸一口气,竟撩袍欲跪,“唯有以死明志!”
“陆尚书不可!” “老尚书忠义无双啊!” 几个陆党官员立刻悲声呼喊,殿内顿时一片骚动。无形的压力山一样朝御阶上压去。
“够了!”
一声低沉的呵斥不高,却如闷雷滚过金殿,瞬间压下所有嘈杂。一直如同雕塑般端坐九龙金漆御座上的张辰,终于微微抬了抬眼皮。他的指尖在御座扶手的狰狞龙头上轻轻一点,那目光淡漠地扫过陆文渊,后者如遭电击,撩袍的动作僵在半空,额角瞬间渗出细密汗珠。
“朝堂之上,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张辰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太子既为主审,此案,由太子决断。朕,听着。”
只一句话,沸水般的金殿瞬间降至冰点。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回张承业身上,压力更甚之前百倍!陆文渊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得逞的阴鸷——皇帝看似放权,实则是把太子架在火上烤!一个十几岁的娃娃,拿什么跟他斗?
张承业深吸一口气,父皇那平静无波的目光像定海神针。他不再看陆文渊,转而望向阶下的秦山:“秦将军。”
“末将在!”秦山声如洪钟,甲胄铿锵出列。这老杀神方才一直按着佩刀,虎目圆瞪,恨不得生吞了陆文渊。
“月前津州港查获的那批伪装成南洋紫檀木的军械,押运的船主,可曾招供?”
“回殿下!那姓赵的船主骨头软得很!”秦山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刚上刑就尿了裤子!他招认,那批货是替江南‘隆昌号’运的,接头人是个姓马的管事,指使他虚报木料等级,差价正好用来填补走私军械的窟窿!账册就在姓马的身上!”
“隆昌号?”张承业微微挑眉,目光转向面色开始发白的陆文渊,“孤记得,这似乎是陆尚书一位远房侄儿名下的产业?”
陆文渊心头剧震,强自镇定:“殿下明察!老臣那不成器的侄儿早已分家单过,其所作所为,与老臣、与陆家绝无干系!老臣愿大义灭亲,请殿下严查‘隆昌号’!”
“好一个大义灭亲!”张承业的声音陡然转冷,清亮的少年音色此刻竟带上了一丝金铁之鸣,“秦将军,那姓马的管事何在?他身上的账册呢?”
秦山猛地一抱拳,声音带着憋屈的怒意:“末将该死!那马管事……昨夜在刑部大牢,被灭口了!账册……不知所踪!”
“轰——!”
殿内彻底炸开了锅!灭口!账册消失!所有的线索都断了!矛头直指太子无能,连关键人证都护不住!
陆文渊紧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松了下去,嘴角甚至牵起一丝极淡的、转瞬即逝的弧度。他再次躬身,语气沉痛而“恳切”:“殿下!此案扑朔迷离,人证物证皆失,显是有幕后黑手搅动风云,意图构陷忠良,更欲动摇殿下监国之威信!臣恳请陛下圣裁,将此案移交……”
“谁说物证没了?”
张承业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惊雷劈在金殿之上!所有喧嚣戛然而止。陆文渊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张承业缓缓站起身,走到御阶边缘。少年储君身形挺拔如青松,目光锐利地扫过一张张或惊愕或慌乱的脸,最终定格在陆文渊那张强作镇定的老脸上。
“秦将军,”张承业声音沉稳,“孤让你暗中截留的那艘‘海龙号’商船,龙骨暗格里的东西,取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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