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寺?”张承业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可怕,在这弥漫着血腥和死亡气息的牢房里,如同淬了冰的刀锋,“萧相,周大人,谁能告诉孤,‘护国寺’是何意?王三槐临死前,想指证什么?又是谁,能在守卫森严的诏狱深处,在孤和秦将军的眼皮底下,用如此阴毒的手段灭口?!”
他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高,一句比一句冷厉,最后几乎是在质问。腰间的天子剑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在鞘中发出细微的嗡鸣。
萧文正深深吸了一口气,浑浊的老眼迎上太子年轻却燃烧着怒火的目光,那目光深处,除了愤怒,更有一丝他从未在这个温润少年身上见过的、属于帝王的锐利与审视。他缓缓躬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沙哑:“殿下息怒。老臣……亦不知这‘护国寺’所指为何。王三槐死状诡异,显是中了剧毒,且是极为阴狠、发作迅猛的奇毒。能在诏狱中下手……”他顿了顿,语气沉重,“其手段之隐秘狠辣,背后势力之深,绝非等闲。老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彻查诏狱上下所有接触过此囚之人!周大人,”他猛地转向瘫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刑部侍郎,语气陡然严厉,“你是刑部主管诏狱的主官!此等惊天纰漏,你作何解释?!”
周敬被萧文正这一喝,吓得浑身一哆嗦,几乎要哭出来,语无伦次:“萧相…殿下…下官…下官实在不知啊!诏狱看守皆是层层筛选,饮食药物更是…更是…啊!”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抬头,惊恐地看向张承业,“殿下!王三槐…王三槐在押解回京途中,曾在…曾在冀州驿站停留一夜!当时…当时驿站接待的,除了我们的人,还有…还有一队挂单借宿的…护国寺僧人!说是…说是去京中参加法会的!”
“护国寺僧人?”张承业瞳孔骤然收缩。
“是…是!”周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点头,“下官记得清楚!他们带队的是个眉毛很白的老和尚,法号…法号好像叫‘慧净’!当时还给我们的人送了些素斋点心,说是结个善缘…王三槐…也吃了点!”
“慧净……”张承业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过地上王三槐七窍流血、死不瞑目的尸体,那凝固的惊恐仿佛在无声地控诉。最后,他的目光越过萧文正紧绷的肩膀,投向石牢外更深的、吞噬光线的黑暗甬道。那黑暗仿佛有生命般蠕动着,藏着无数择人而噬的毒牙。他缓缓抬起右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紧紧握住了悬于腰侧的天子剑剑柄。
冰冷的触感透过掌心,刺入骨髓。父皇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再次在他识海深处炸响:“此剑斩尽天下腐恶,今日起,你便是朕的耳目!”
“耳目……”张承业在心中默念,一股混杂着愤怒、寒意和前所未有的沉重责任感的激流在胸中冲撞。他猛地抬头,眼中最后一丝属于少年的温润被彻底烧尽,只剩下如寒潭般深不见底的决绝。那柄象征着无上皇权与肃杀意志的天子剑,在昏黄摇曳的狱灯下,终于缓缓、缓缓地,被他从鞘中抽出了一寸!
冰冷的剑锋,映着他年轻却已显坚毅的脸庞,也映着石牢内众人或惊恐、或凝重、或难以置信的表情。那一道骤然亮起的寒光,如同撕裂这沉沉死狱的第一道闪电,带着斩断一切魑魅魍魉的决然,无声地宣告:
这潭深不见底的浑水,他已拔剑踏入。无论前方是佛门净土,还是修罗鬼域,这把剑,都将悬于所有魍魉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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