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台上九丈高的青铜巨鼎吞吐着烈焰,热浪扭曲了空气。张辰玄黑龙袍被风卷起,露出腰间那柄曾痛饮过拓跋弘鲜血的战刀。他身后,新铸的九龙屏风在日光下流淌着液态黄金般的光,映得阶下黑压压跪伏的臣民如同静默的礁石。
诸葛明手捧紫檀木盘上前,盘中一卷斑驳泛黄的羊皮,墨迹浸透纸背——正是九十五州百姓咬破指尖联名写下的万民书。另一侧,萧文正托着个沉重的玄铁盒,盒盖缝隙里渗出森森寒气。
“陛下,吉时已到。”诸葛明声音不高,却似金玉相击,穿透鼎中柴火的噼啪声。
张辰没接那万民书,反而一把抽出腰间战刀。刀身暗沉,唯有刃口一线刺目的白,那是拓跋弘的血再也洗不掉的印记。“拓跋弘的金刀,”他手腕一翻,刀尖直指鼎心烈焰,“还有这大梁的万里山河!”话音未落,刀与萧文正铁盒中那卷描绘着旧朝疆域的《大梁山河图》一同被他猛力掷入鼎中!
轰!火焰骤然拔高数丈,赤舌贪婪地舔舐着刀与图卷。羊皮在火中痛苦蜷曲,拓跋弘的佩刀发出刺耳的金属呻吟,最终与旧日江山一同化作鼎内翻滚的赤红熔流。
“父亲!”张辰猛地抬头,目光似要刺破九重天阙,声音在偌大广场上炸开,竟压过了鼎炉的咆哮,“还有我雁门关下,北疆风雪里埋骨的十万英魂!看见了吗?”他展开双臂,玄黑龙袍被热风鼓荡如垂天之云,“这烟,是朕给你们开的天路!这火,烧的是旧日的孽!从今日起——”他转身,目光扫过台下每一张激动或敬畏的脸,一字一顿,砸在所有人耳膜上,“朕,张辰!于此登基,国号——大夏!”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崩海啸般的声浪几乎掀翻祭天台。无数头颅重重磕在冰冷的青金石地砖上,发出沉闷连绵的撞击声。狂热席卷了每一个人。
玉阶尽头,礼部老尚书赵秉忠须发皆白,浑身抖得如同秋风里的枯叶。他颤巍巍捧起一个紫檀托盘,红绸掀开,一方墨玉大玺静静卧在明黄锦缎之上,印纽九条螭龙盘绕,底部八个阴刻篆字在日光下流转着幽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陛…陛下…传国玉玺在此…请…请陛下受…”
张辰伸手,指尖即将触及那冰冷墨玉的刹那——
“咔。”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脆响,像冰层下第一道细微的裂痕,突兀地切断了鼎火的咆哮与万民的呼号。
赵秉忠老脸瞬间惨白如纸,冷汗瀑布般涌出,顺着沟壑纵横的皱纹淌下。他死死盯着玉玺底部一角,那里,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痕,正狰狞地蜿蜒在“昌”字的最后一笔上!
“陛…陛下…息怒!”老尚书噗通跪倒,额头重重砸在冰冷的玉石阶面,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此…此乃前朝旧玺重铸…熔炼拓跋逆贼金刀时…火候…火候稍欠…”
死寂。
方才震耳欲聋的“万岁”声浪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扼住咽喉。无数道目光凝固在那道细微却刺目的裂痕上,空气沉重得令人窒息。高台下,秦山的手已下意识按上刀柄,尉迟雄浓眉倒竖,影子无声无息地向前挪了半步,将自己隐入张辰的阴影里。连诸葛明平静无波的眼底也掠过一丝极淡的惊澜。
张辰的手,停在了半空。他没有看跪地筛糠的赵秉忠,目光落在那道裂痕上,指尖缓缓落下,指腹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轻轻抚过那道冰冷的瑕疵。触感粗粝。他微微侧过头,声音压得极低,只够身旁凤冠霞帔的苏映雪听见:
“映雪,你看这裂痕…”他指尖在那道蜿蜒的缝隙上轻轻一点,“像不像当年雁门关,被北狄投石车砸塌的那段城墙?”
苏映雪的心猛地一沉。雁门关…那是张家荣耀的起点,也是血泪的深渊!她藏在宽大凤袍袖中的手瞬间攥紧,指甲几乎嵌入掌心。那场崩塌的城墙下,埋葬了无数张氏亲兵,也埋葬了张辰无忧的少年时光。这道玉玺上的裂痕,此刻在她眼中陡然化作不祥的谶语——新生的帝国,难道也要在根基处便带着一道无法弥合的旧伤?她抬眼,撞入张辰深不见底的眼眸,那里面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以及…一丝她读不懂的、幽深的疲惫。
“陛下…”她朱唇微启,想说什么。
就在此刻——
“让开!八百里加急!挡路者死——!”
凄厉得变了调的嘶吼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破了祭天广场上凝固的死寂!
朱雀大街尽头,象征着新朝气象的十里红毯被践踏得一片狼藉!一匹通体浴血的战马如同从地狱里冲出,马口吐着猩红的血沫,马背上伏着一个血人,那身代表驿卒的号衣早已被血污和尘土染得看不出颜色。他手中高举着一支只剩半截、染满黑红血迹的令旗,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喊:
“报——!!东…东海急报!!”
血马前蹄一软,轰然跪倒在祭天台下,巨大的惯性将那血人狠狠甩飞出去,像一袋沉重的破麻袋,“砰”地砸在冰冷的石阶下,翻滚着留下刺目的血痕。他挣扎着,用尽最后力气抬起头,一只眼睛被凝固的污血糊住,另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珠死死瞪向高台之上的张辰,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喷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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