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药…”苏映雪急促地喘息着,浑身都在剧烈颤抖,嘴唇冻得发紫,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她跪倒在秦山身边,哆嗦着双手打开药包,顾不上自己,立刻抓起那些湿漉漉的草药,用石片快速捣碎,混着洞里积存的雨水,敷在秦山那紫黑肿胀、不断渗出黄脓的可怕伤口上。
药泥糊上去的瞬间,一股奇异的、带着辛辣和苦涩的草木气息弥漫开来,暂时压过了伤口的腐臭。
张辰靠坐在冰冷的石壁上,左肩的伤口已经被苏映雪用撕下的干净里衣布条紧紧包扎好。刮骨的剧痛暂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麻木和深入骨髓的疲惫。他看着苏映雪专注而颤抖的侧影,看着她被狼爪撕破的衣袖下露出的几道新鲜血痕,还有她脸上、头发上沾满的泥泞,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堵在胸口,沉重得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洞外的风雨似乎小了些,但夜色依旧浓稠如墨,只有洞口那堆篝火在顽强地跳跃着,将洞内几人的影子长长地投射在嶙峋的石壁上,扭曲晃动,如同蛰伏的鬼魅。
秦山敷了药,呼吸似乎略微平稳了一些,但依旧昏迷不醒,脸色在火光下呈现出一种不祥的蜡黄。
苏映雪处理完秦山的伤口,这才疲惫不堪地挪到张辰身边,探手轻轻覆上他滚烫的额头。冰凉的手指带来一丝微弱的清明。她仔细检查了一下他肩头厚厚的包扎,确定没有新的血渗出,才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她沾满泥浆和草药汁液的手指,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气息,轻轻拂过他紧蹙的眉心,那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抚意味,如同拂去尘埃。
“你的命,”她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却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奇异的重量,目光穿透他眼底翻腾的恨意和疲惫,直直地看进他灵魂深处,“现在是我的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带着某种沉甸甸的契约,敲打在张辰心上。张辰想开口,喉咙却像被砂纸磨过,干涩灼痛。他疲惫地闭上眼,父亲哼唱的《采薇》曲调再次萦绕耳畔,与那滔天的恨意交织翻滚。
就在这时——
“嗬…嗬嗬…”
一阵怪异而急促的抽气声猛地响起!声音来自昏迷的秦山!
张辰和苏映雪同时悚然一惊,猛地扭头看去。只见秦山原本蜡黄的脸,在短短几个呼吸间竟泛起一种诡异的潮红!他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幅度大得惊人,整个人像一张被强行拉满又骤然松开的弓,头颅拼命地向后仰去,颈部青筋暴凸,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嘴角不受控制地溢出带着血沫的白沫!那敷着草药的伤腿,肌肉更是痉挛着绷紧、扭曲,呈现出一种可怕的角弓反张的姿态!
“秦山!”石磊骇然惊呼。
苏映雪扑到秦山身边,手刚碰到他的额头,那滚烫的温度几乎灼伤她的指尖。再翻开他紧闭的眼睑,瞳孔竟有微微放大的迹象!她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手指颤抖着再次搭上秦山的脉搏,那脉象狂乱如脱缰野马,又快又急,却又在某个瞬间陡然沉涩下去,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断绝!
“破…破伤风?!”苏映雪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惧,猛地抬头看向张辰,“箭毒…引发了旧伤…这…这抽风是角弓反张!是金疮痉(破伤风古称)!他…他快撑不住了!”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无助,刚刚敷上去的解毒草药,在这突如其来的、致命的并发症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山洞里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秦山喉咙里发出的、越来越急促可怕的“嗬嗬”声,如同破旧风箱在做最后的挣扎,每一次抽吸都像是生命的倒计时。那声音在狭窄的山洞里回荡,撞击着冰冷的石壁,也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张辰的呼吸骤然停滞。
“呜——嗷——”
一声凄厉悠长的狼嚎,如同冰冷的丧钟,穿透渐渐减弱的雨幕,无比清晰地、恶毒地,再次从洞外漆黑的密林深处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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